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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3年02月15日 星期五

    欢乐祥和过大年

    哈拉贵农民剧团:六十年演出到如今

    《 光明日报 》( 2013年02月15日   01 版)
    哈拉贵剧团演出时,人山人海的观众。任勇摄

        哈拉贵村唱的戏,不仅强化了传统道德观念,还建构了让百姓认同的现代伦理道德观念。因为戏目的选择过程,就是择善的过程;看戏的过程,就是对真善美汲取的过程。

     

        ——辽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张思宁 

     

        从辽宁沈阳上高速,行350公里;下高速,沿崎岖山路,蜿蜒而行70公里,就来到电视剧《中国地》的拍摄地——清风岭脚下。走进村里的广场,戏台上正在演《铡美案》。台上演员哭,台下观众跟着哭;演员回后台了,观众还在抽搭——这是哈拉贵剧团演出的一幕场景。

     

        哈拉贵剧团是辽宁省朝阳县长在乡哈拉贵村的一个农民业余剧团。成立60多年来,演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始终坚持农民演、演农民、为农民演出,足迹遍布辽西、河北、内蒙古等地,先后演出近万场,观众累计500多万人。

     

        好日子天天唱着过

     

        哈拉贵剧团业务副团长赵广军,清瘦、黝黑、干练。“朝阳县1947年解放,翻了身的农民分了地,打心眼里高兴,自己拿钱置办锣鼓,扭起了大秧歌。1949年,新中国成立,乡亲们觉得单纯扭秧歌已经不能表达当家作主的心情,于是捐钱捐物,做服装,买道具,扎头面,办起了业余剧团。”他告诉记者,剧团成立时正搞土地改革,那时主要演出《兄妹开荒》这类新式秧歌剧。一年后,剧团基本成形,开始到三村五屯演出。

     

        “剧团刚成立时,演员都是男的,演女的需要男演员反串。于是,剧团创始人、现年已经81岁的范景龙动员他的姐姐范淑华参加了剧团,后来,连广玲、李秋香等人陆续加入了进来。”赵广军说。

     

        1958年,哈拉贵剧团自编自演的《小车舞》在省农民文艺汇演时获“优秀节目奖”;1961年,小戏《母女顶嘴》获全县“优秀创作奖”和“表演奖”;1999年和2007年两次被省文化厅授予“优秀民间表演团体”。

     

        头些年,市场经济大潮涌起。村里老少爷们儿都进城打工了,这戏还咋演?赵广军也悄悄学会了泥瓦匠手艺,准备出村,结果被村书记发现了。

     

        “乡亲们不能没戏看,剧团不能在我手里黄了!”村书记一番话,彻底打碎了赵广军打退堂鼓的念头。每年的正月初二,剧团的大戏准时拉开帷幕;每年农历二月十九到二十六,固定是哈拉贵村的文化活动周,无论是在外面打工的、经商的,还是在家忙乎农活的演员,一律停下来,剧团白天两场,晚上一场,吹拉弹唱一礼拜。每天吃过早饭,开场锣鼓一响,村民们像被勾了魂儿一样,老少爷们领着七大姑八大姨,抱着孩子涌向文化中心。

     

        青年演员孙贺梅,是剧团里的台柱子,那年大孩子9岁,小儿子才6个月,要随剧团到外地演出,丈夫不干了:“这么点的孩子你留给我啊?”孙贺梅也倔:“不用你管,孩子我带着。”

     

        “演出根本挣不到多少钱,有一次我们到瓦房子镇演出,三天三宿九场大戏,30多人才挣了300多元钱。”青年演员赵娜说,你问我们为啥还要演,很简单,老百姓喜欢。有一次在王营子乡演出,雪地上一踩都是泥,观众冻得下巴上都是冰溜子,没有一个人离场,台上台下一起飙眼泪。

     

        说书唱戏劝人方

     

        “说书唱戏劝人方,一点也不假。”范景龙老人说,剧团刚组建时,演员不识几个字,通过一出出戏的排演,不仅识字了,还能替别人写信。演员们通过演出尊老爱幼、勤俭持家的戏,除了感染了观众,也教育了自己知书达礼,格外受乡亲们尊重。

     

        “唱戏就是讲道理,每出戏都有每出戏的道理,都教育人。”赵广军告诉记者。这么多年来,除了传统的戏剧,他们还自编自演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小戏。比如《母女顶嘴》,就是反对包办婚姻的精品。“就是个瘸子我也嫁,省得动脚把我打;就是个哑巴我也嫁,省得以后把我骂。”这些经典的台词至今让村民们津津乐道。

     

        “村里有人对老人不孝,剧团就排一出戏,旁敲侧击这个人。结果,还真起作用了。”剧团团长连茂森说,一到腊月门,村里就排戏,打麻将的少了,喝酒的少了,乡风文明,招来了不少上门女婿。

     

        “传统的文化生活方式,虽然凝聚着乡亲们的深切情感,但已经不能满足富裕起来的农民需求。进入新世纪的剧团,是单纯的娱乐还是把文化娱乐与科学发展、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结合起来?”朝阳县文化局副局长郭继民告诉记者,哈拉贵剧团的节目绝对是绿色的。乡亲们用朴素的表达,唱着简单的生活哲理,而改变就在这种简单的表达之中悄然发生。

     

        村干部办不好剧团就不合格

     

        在哈拉贵村,村民早已达成共识:村干部办不好剧团那就是不合格。60多年来,村里班子换了十来茬,可对剧团的支持一直没有间断过。人民公社时期,演员排练一天由大队记一天工分;改革开放后,一个演员排练节目,村委会给算4口人的义务工。女演员找外村的对象,村里欢迎男方到哈拉贵落户,优先批给建房用地。

     

        上世纪80年代初的一年腊月,当时的村干部父亲去世了,于是打算正月不组织剧团唱戏了。村民们知道后,老大不乐意,年三十晚上找到村干部说,我们已经把七大姑八大姨请来看戏了,你不让演,我们怎么交待。你不让我们看上戏,我们就不拥护你当村干部。村干部一看老百姓得罪不得,第二天拎着蛋糕给演员们挨家拜年,请演员出山。正月初二,哈拉贵大戏照样演。

     

        “在朝阳县,通过群众文化来进行道德建设成为一种共识:专业团体下乡演出给老百姓看是初级阶段,群众演给群众看才是文化发展的高级阶段。”朝阳县文化局局长苑珉对记者说,1986年以前,唱戏就是扯着脖子喊,这一年开始,县文化局、文化馆先后组织十几名专业教师来剧团辅导。从演员的唱腔、念白、身段等等,一招一式地教,使业余剧团逐步向专业水平靠近,由以前演出的“跑梁子”文戏转向能演文武兼备的曲谱大戏过渡。有时专业老师和业余演员同台演出,不仅提高了业余演员的表演技能,也为业余剧团的发展开拓了空间。

     

        国家一级演员刘淑清是新凤霞的弟子,接到培训任务后,当年就来到哈拉贵村,住在剧团的厢房里,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当时,我腰脱,农村的地冰凉,乡亲们怕我冻坏了,让我站在火炕上教。”

     

        记者采访时,演员们正在排练,站在剧团没有暖气的屋子里,能看见演员呼出的哈气。郭继民告诉记者,有一年剧团坐着三轮车去外地演出,半路上冰天路滑,连人带车翻到了沟里,四个演员受伤,其中一位严重骨折。村里哪有钱?最后还是文化局帮助筹钱,交上了15000多元的医疗费。

     

        “尽管剧团还面临着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是,只要乡亲们需要,我们就会一直演下去。”连茂森告诉记者。

     

        (本报记者 毕玉才 本报特约记者 刘 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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