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烈日炙烤着山西省高平市寺庄镇伯方村,在一家养猪场内,49岁的农家妇女毕腊英,正在一瓢一勺地往食槽里添食,汗珠从黑红色的脸上“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衬衫被汗水大片大片地浸透。
“这里养着100头猪,每顿吃食要60担,1天3顿就是180多担,一担浆食40勺,从磨坊的大缸里一勺勺舀进桶里,再从桶里舀到猪槽里,这样舀进舀出加起来一天要舀1.44万勺。”站在猪圈旁的村支部书记张秋富悄声说,“一算26年了,毕腊英用这养猪挣的辛苦钱,已资助了800多名贫困学生。乡亲们说:“她这一瓢一勺里面都连接着一种牵挂,因为她心里放不下那些渴望读书的孩子。”
谈起毕腊英捐资助学的事,乡亲们道出缘由。1982年,高中毕业的毕腊英回到村里,与父亲毕生才一起办起养猪场,用4年工夫成了当地闻名的“养猪专业户”。当父亲得知邻村的一个孩子因家里没钱想退学时,便萌发了每年资助5名贫困学生读书的念头。当毕腊英跟着父亲把钱送到5位学生手中时,那一个个充满渴望读书的眼神,一下子深深刻进她的脑子里,凝结为心中扯不断的牵挂。
1992年2月21日,父亲突遭车祸遇难,毕腊英感到像天塌下来一样。料理完父亲的后事,毕腊英带着父亲生前的全部积蓄9000元和自己的1.1万元来到太原,设立了“毕生才奖励基金会”;当年9月又在高平市设立了“毕腊英教育奖励基金会”,每年拿出5000元作为奖励基金;接着又把父亲遇难的事故补偿费1万元捐献给伯方村小学。
看到村里还有孩子上不起幼儿园,毕腊英心里涌起一阵阵酸痛。2001年秋,她拿出5万元积蓄,把自家的房子腾出来,进行加固翻修,购进教学设施,办起了“腊英幼儿园”。在幼儿园里,每个孩子每月只收10元学费,对家庭困难的孩子便全部免费。为了让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毕腊英不断扩大教学规模,增加先进的教学设备,并聘请幼师毕业的学生来任教。幼儿园每月只有500元的收入,可3位教师的工资每月就得上千元,差的部分她就自己补上。
26年间,毕腊英的捐资助学从未间断过,一共捐出了30多万元。30万元,对一掷千金的大款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一个“养猪专业户”来说,是用辛苦换来的!
毕腊英说:“苦点累点不算啥,只要让更多的贫困孩子能上学,咱心里就觉得舒坦。”
在毕腊英的养猪场,有一间10多平方米的加工玉米的车间,有一间堆放玉米的仓库,有200平方米的全封闭猪舍,“女猪倌”一天穿梭般忙碌在这里。按一年出栏100头成品猪计算,要加工10万公斤的玉米,其劳动强度,令人难以想象。为了节省成本,她没有雇帮手,全靠自己和丈夫赵义贵两个人操持。一年365天,整天整日地劳作着,很少有空闲歇一歇。
生猪价格时起时伏,前几年养猪利润微薄,有一年还赔进去2000多元。没钱买煤时,毕腊英就到公路上扫煤渣,装进麻袋里,放在自行车上驮回家。有的人看到她扫煤渣,就讥笑、挖苦起来:“有钱供别人家的孩子读书,却没钱买煤,真是笑话!”亲戚朋友因此劝她不要再养猪了,可毕腊英就是不愿放弃。她说:“咱多出点力,少睡会儿,种好7亩玉米,少掏钱买饲料,一年省出万儿八千的,就能资助那些贫困娃娃上学。”
时间一天天流失,毕腊英在忙碌中也从20多岁的姑娘变成了中年妇女,体力日渐下降。丈夫赵义贵,搬运玉米的袋子,也从原来的大麻袋换成小麻袋,从肥料袋换成小些的编织袋。乡亲们说,毕腊英的钱是一勺一勺舀出来的,她捐的不是钱,是一滴滴血汗!是一颗滚烫的心!毕腊英回答说:“能靠自己的一点力量,帮助孩子们上学,心里觉得充实、舒坦!”
村党支部书记张秋富说:“腊英捐资助学慷慨大方,自己却是省吃俭用,连冬天穿的棉衣都舍不得买,由自己来做。”
养猪场紧靠毕腊英的家,这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房屋内显得空荡,一套褪了色的组合柜,上面摆着一台34英寸的电视机,其他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村民王改娣说:“她女儿觉得这家太寒酸,就‘怂恿’着买来这台大彩电,毕腊英嫌彩电大,太费电,平时几乎成了摆设。她女儿十一二岁时,想吃香蕉,毕腊英来到街上,走了半天也没舍得买。回来后,她哄着啼哭的女儿说,等过年时买更多好吃的回来。”
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收购玉米时毕腊英走村串巷,跑百家门收购。这样每斤可省下5分钱,每年收购十万斤,就能省下5000多元。谈及此,毕腊英显得很轻松地说:“庄稼人省吃俭用惯了,家里还有七八亩地,去年收了7000多斤玉米、小麦、豆子,够全家人吃的,菜也是自己种的,不用上街买,日子过得很宽裕。”
今年端午节,街上热闹异常,各种小吃应有尽有。毕腊英忙着往家里进饲料,已是中午时分,人们都在品尝着各种小吃,毕腊英却和丈夫扛完玉米,在街上吃着自己带的干馒头,连一碗饭都没舍得在街上买。(本报记者 邢兆远 李建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