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传奇阉伶法里内利遗骸的骨骼分析结果日前公布,病理分析表明,他生前患有严重的额骨内板增生症,通常这种病只有绝经妇女才有。
阉伶又称阉人歌手,9世纪在拜占庭就很有名,但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后消失,16世纪中期又在意大利重现。意大利阉人歌手的出现与天主教有一定关系,按照保罗的训诫,妇女不能在教堂唱歌,教会就引进了阉人歌手。阉人歌手一般选择嗓音洪亮清澈的男童,在青春期前进行阉割手术。男童主要来自穷苦人家,在那不勒斯王国,密探前往意大利各处寻觅,然后带回有歌唱潜力的孩子,再在基地中训练。由于缺少睾丸激素,阉童长大后声道变窄,音域扩张,加上男性肺活量较大,就拥有非凡的嗓音。在几个世纪里,多数歌剧院的演唱者都是阉人歌手,他们用美声唱法把正歌剧推向了颠峰,法里内利是其中最伟大的歌手之一。
法里内利1705年生于意大利亚德里安(今天的普利亚区)的一个音乐家庭,原名卡罗·布罗斯基。和其他阉人歌手不同,他的父母都有点贵族血统,父亲萨尔瓦托是作曲家。法里内利很小就显示了出众的歌唱才华,后来他又师从那不勒斯最有名的歌唱家波波拉。
1717年,法里内利的父亲突然去世,年仅36岁,这对家庭经济打击巨大,哥哥决定送法里内利去当阉人歌手。在波波拉的教导下,法里内利的歌唱技艺进步很快,15岁初次登台亮相,并迅速走红意大利。
1724年,应神圣罗马帝国帝国剧院院长的邀请,法里内利首次到维也纳演出。德国作曲家乔基姆·宽茨听了他的演唱评论说:“法里内利有着圆润、饱满、明亮、穿透力强的女高音,他的音准极好,颤音很美,呼吸控制卓越。”年轻的法里内利为人谦逊。1727年,他到博洛尼亚演唱,遇到了大他20岁的著名阉人歌手安东尼奥·伯纳基,两人同台竞技唱功,安东尼奥略胜一筹。法里内利便恳求他指导自己,安东尼奥答应了。
1733年法里内利到伦敦演出。首演歌剧《阿塔赛尔斯》,法里内利扮演被俘的英雄,他演绎咏叹调Per questo dolce amplesso震惊了全场。剧中扮演暴君的人叫塞涅西诺,在听了法里内利演唱后,居然不顾自己的“帝王”身份,激动地拥抱了披枷带锁的“敌人”法里内利。音乐史家查理斯·伯利描写道: “他唱的第一个音符很纤弱,然后逐渐增高,直到极高,又以同样的方式降调,直到极低,观众的掌声持续了五分钟。在这之后,他唱得很快、很激昂,连小提琴都难以跟上他的节奏。”狂热的观众叫道:“天上有主,地上有法里内利!”
1737年,法里内利受邀前往西班牙。西班牙王后伊丽莎白·法尔内塞相信法里内利的歌声能治愈丈夫菲利普五世严重的抑郁症。法里内利在西班牙很得宠,在宫廷里影响很大。他每晚给国王夫妇演唱,直到九年后菲利普五世去世。费丁南德六世继位后,法里内利的影响更大了,因为新国王是个音乐迷,王后芭芭拉也喜欢音乐。法里内利主管宫廷的所有娱乐活动,1750年,他被册封为骑士,进入了贵族行列。
1759年,费丁南德六世的堂兄查理三世继位,他不喜欢音乐。查理三世是伊丽莎白·法尔内塞的儿子,他对法里内利在菲利普五世死后仍然留在宫廷很不满。法里内利无法再呆在西班牙了,于是他回到了博洛尼亚,1732年他曾获得博洛尼亚的公民权,还在当地有家产。
虽然法里内利晚年很富有、知名度很高,伯利、莫扎特、卡萨诺瓦这样的显要时常来拜访,但他仍感觉很孤独,因为朋友和同事大多离世了。1782年,法里内利去世,根据遗愿,他被葬在博洛尼亚嘉布遣修道院的公墓里。墓地毁于19世纪初的那不勒斯战争,1810年,法里内利的侄子将其遗骸移葬到博洛尼亚的拉·塞托萨公墓,直到2006年因研究需要挖掘出来。
19世纪后,随着巴洛克让位于古典主义,音乐思想不断更新,男声又重要起来,最后一部阉伶歌剧1830年落幕。1870年,意大利宣布培养阉伶非法。法里内利和他代表的阉人歌手最终成为纸上的传奇,他们唱的一些曲子因难度太高也尘封在了历史深处。(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