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乔布斯传》里记载了这样一件事:乔布斯小时候迷上了电子产品,为此,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希斯工具盒,工具盒里面有各种各样用不同颜色编号的插件板和零部件,但工具套装需要自己组装,然后按照说明方便地制作电子产品。乔布斯回忆,“它让你意识到你能组装并搞懂任何东西。我很幸运,因为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的父亲,还有希斯工具盒都让我相信,我能做出任何东西。”
近十多年来,我们国家高职教育得到大规模、迅速发展,但在高职教育的办学理念和人才培养模式上多种多样,高职教育到底该如何办学,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乔布斯的工具盒这个小故事对我们整个教育尤其是高职教育在办学理念、人才培养模式等方面,应该很有启发。传奇人物乔布斯的成就之所以让世界为之赞叹,不能不说与他小时候其养父对他自己动手操作思考的教育方式有关,这种教育方式激发了乔布斯对未知世界的兴趣,培养了他实际动手操作的创造能力,也为职业教育提供了一个普适的成功例证。
我们的职业教育甚至整个教育的终极目标不正在于此吗!
佛教是主张虚空的,是出世的,但灵隐寺的佛学院正是建在灵隐寺里的,它出世也没有离开它的那个“世”。教育如果不“入世”就必然走进死胡同,无论是掌握着尖端技能的宇航员,还是妙手回春的医生,无论是歌唱家还是科技精英,都是职业教育的结果。所以职业教育并不是失败的教育,真正的职业教育是成功者的教育。当今的大学培养的不是闲人隐士,培养的是职业人。科学家、研究员、工程师就不是职业人了吗?上个世纪末,我在维也纳大学做访问学者时发现,像维也纳大学这样世界著名的高校,他们不仅培养科技精英,也十分重视开展对移民的外语培训,对普通市民进行简单的技能培训。所以大学要“入世”,不能将自己与社会隔离开来,让自己变得“神圣”起来。
致用就是讲究绩效,我们看到国内很多地方建有大学城,大学校园里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当然有些建筑是必要的,但大学非大楼,大学是文化的家园,精神的领地。青岛职业技术学院行政办公至今仍在由学生宿舍简单改造的楼里,学院也没建什么五彩斑斓的喷泉、气势磅礴的大门,但学院的实训教学条件、教师的培训我们一点也不吝啬,学院建有国家职业教育数控技术实训基地、国家职业教育电工电子与自动化技术实训基地、青岛市高职教育实训基地;仅近5年,我院就派出145名教师赴德国、加拿大、美国等11个国家和地区研修学习,培训经费1000多万元。注重内涵建设让我们得到丰厚的回报:首批国家示范性高职院校、首届“中国职业教育百名杰出校长”院校、全国职业教育先进单位,学院获第6届国家教学成果二等奖2项,学院每年都有近百名学生在全国、省级技能大赛中获奖,学院学生在当前大学生就业普遍困难的情况下,却成了“香饽饽”。
当然,致用并不意味着简单浅薄,致用也要与美和高雅结合。包豪斯思想是在德国这个土地上生发出来,并影响全世界半个世纪之久,至今成为设计界金科玉律的一种思想,它既体现了精致、致用的职业思想,也体现了德国人对艺术崇高的追求,包豪斯思想是典型的艺术和技术的结合,科学和实用的结合,是哲学美和产品美的混合体,是哲学和社会需求的混合体,是关于职业教育、致用教育的一种特别表达形式。包豪斯理论和实践告诉我们,致用性也需要有相当高的境界和丰富的技术含量。
我们看到,当前国内一些院校也不同程度地重视起“致用”教学,纷纷与企业加强合作,纷纷效仿德国的“二元制”。但我发现要真正学到德国职业教育的精髓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2002年,我身临其境考察德国职业教育和比较研究之后,认为支撑德国高度发达的职业教育的底座不仅仅是学校和企业这“两元”,还另有“三元”,一是健全国家和州层面的校企合作法律体系;二是崇尚技术和工艺的民族传统文化,日耳曼民族这种文化渗透弥漫在社会的各个方面,一个优秀的炊事员、一个出色的玻璃匠都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三是战后强大的社会和经济发展需求。当然,企业与学校这“二元”是核心。可是对照这“五元”不难发现,我们虽然也有强大的经济需求,但我们对人才的需求有时是迷茫的,校企合作法律体系还很不健全,也没有形成崇尚技术和工艺的文化和社会氛围,更为重要的是,在前两个核心要素的合作关系上,我们与德国的差距更是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