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界限

    英国骚乱丢尽了西方世界的脸面。过去总是习惯于对别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总是幸灾乐祸地嘲讽、指责、痛斥第三世界“民主人权缺乏、社会骚乱频繁”，如今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更严重、更恶劣的打砸抢烧事件，面子往哪里搁？

    丢掉的是面子，收获的却是惊恐不安。是什么导致了英国青少年的“道德崩溃”？是什么制造了英国社会价值体系的“一场灾难”？英国社会从骚乱事件中看到了年轻人社会责任感的缺失，卡梅伦政府则从骚乱者狂热的面孔上发现了西方教育的失败。事实上，当英国政府毫不迟疑地选择用“以暴治暴”的方式对付骚乱时，西方世界已经开始以实际行动对自己引以为荣的自由观、价值观、人生观进行反思和批判。

    英国媒体在讨论骚乱原因时谈论最多的是价值观念。从学校、家庭、社会到社交网站，年轻人耳闻目睹的皆是种族歧视、个人主义、流行至上、消费主义等丑陋不堪的社会观念。他们只愿意享受充分的个人自由，而不愿意承担任何社会责任和义务；他们只讲个性张扬，不讲道德观念；他们深知自己是被保护的，是不能被批评指责的，甚至是不能被教育的；他们有自由主义这个强大的保护层，因此便认为自己有权无所事事、无恶不作、无法无天。

    西方青年所能享用的“自由”，真的已经登临到“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状态：高年级学生可以“自由地”欺负低年级学生；违纪学生可以“自由地”把批评教育自己的教师告上法院；有的女学生愿意考虑“自由地”用身体赚取学费；而按欧盟的统计，“自由地”选择吸食毒品的年轻人在欧洲已经达到数百万。

    自由飞扬跋扈，完全丢弃了界限。按卡梅伦首相的说法，这是教育的缺陷。他提出要加强学生的道德教育、价值观教育、学校纪律教育及家庭教育。一句话，影响年轻人价值观念的西方道德价值体系需要重建。自由主义学说是西方价值观的核心理念。它片面地强调个人的“自由意志”和“独立精神”，引导年轻人误以为个人即是一切，个人利益高于一切，任何社会因素都无权干涉个人的选择及个人价值的实现。这种学说是对青少年的毒害，是教育失败的根源，更是西方社会贫富失衡、私欲膨胀、人情冷漠、价值观扭曲、人生观畸形的根源。

    自由是要有界限的，否则便会天下大乱。有保障而无限制，自由就会被滥用，社会公共利益就会遭受威胁和破坏，而在社会公共利益遭损的乱局中，自由必然会受到限制，自由的价值更加难以实现。自由若是冲破了界限，就是对自由最大的伤害。英国骚乱让世人看到，将个体需求凌驾于社会责任之上的价值观念是何等危险。当以自由主义思想为根基的价值观开始逃避承担对公共利益的责任时，它转瞬间便可为“为所欲为”的心态代言。

    西方社会困守于自由主义的教条，拒绝将个体价值与社会责任有机、内在地整合起来，也不善于从儒家思想和穆斯林传统中吸取价值丰厚、影响深远的道德伦理观念。英国媒体眼中的“英国病人”为何不能由历经五千年风雨考验的东方神医来诊脉？发出这一质问的西方学者认为，东方伦理道德体系是一种“把对个人权利和自由的关注与对集体利益的义务和责任的关注结合起来的伦理观”，对解决西方社会所面临的深刻矛盾来说，它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思想之源。

    的确，西方价值体系中为何不可以增加一些东方因素和东方色彩？为何不可以多一些利他主义、奉献精神和仁爱情怀？为何不能静下心来，欣赏中国人的古老传统文化，或者对中国人以承担社会责任的方式来完成自我人生价值实现的做人之道来一番亲身体验？对东方文明而言，享受个人自由与承担社会责任是统一的。离开了个人对社会所承担的责任和应尽的义务，个人的权利、自由就无从实现。 

    “抢”是英国骚乱中的一个关键词。没有边界的自由主义思想促成了消费主义的失控，而失控的消费主义则腐蚀了一代青少年。骚乱者压抑太久的“购物”和“占有”的冲动终于开始发挥威力。他们要过把瘾，要做一回“自由自在”的“消费者”，因为他们早已被物质主义的价值观所绑架，早已坠入了消费主义的狂乱深渊。挥霍消费的价值观是维系西方社会运行的支撑点，了解了这一点，我们才能知道，到底谁能为西方的“自由”划定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