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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0年12月02日 星期四

    西部基层法官流失困局

    作者:本报记者 王逸吟 通讯员 刘学斌 金 晶 《光明日报》( 2010年12月02日 09版)
    西部基层法官断层图解:
    六盘水
    贵阳
    贵 州
    昆明
    南涧
    ·
    云 南
    政法编制普遍有剩余、招不上新人:云南省南涧县法院编制为46人,实有干警41人;贵州省六盘水市钟山区法院编制为103人,实有干警94人
    人才流失加速:2007年至今,六盘水市两级法院法官减少30多人,2008年以来跳槽的就达16人
    年龄结构老化:36岁的雷菲是贵阳市华岩区最年轻的审判员之一;六盘水市两级法院中,40岁以下的助理审判员仅5人

        “15年过去了,我们法庭没有增加一名法官。”贵阳市云岩区法院第一法庭庭长闫仁益说。然而,这个法庭每年的收案量,已从上世纪90年代初的400多件增加到去年的700多件,增长了近一倍。

        在闫仁益看来,这个对比,就是法院“案多人少”的一个注脚。

        本报记者日前在云南、贵州调查发现,近年来,基层法官人数并没有随着案件的大幅上升而增加。相反,法官人才流失、年龄结构老化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如果没有好的解决办法,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六盘水市中级法院院长唐林坦言。

        “人才断层,青黄不接”

        雷菲是云岩法院第一法庭公认的办案高手。她每年要办300多件案子,占全法庭近一半。

        除了自己的勤奋,雷菲成为办案高手也有客观因素。第一法庭共有5名审判员,庭长、副庭长主要做审判管理,一位男法官身体不好办案较少,剩下雷菲和另一位女法官就成了主力。“压力太大。”雷菲表示,她是1995年到这里工作的,2000年、2005年和今年庭里都进了新人,“但他们都还没获得法官资格”。

        事实上,几乎所有基层法官都面临和雷菲一样的压力。在贵阳另一个基层法院南明区法院,一位法官曾经一年办了630多件案件,一度患上了忧郁症。

        越是边远、贫困的地区,案多人少、法官断层的问题越严重。在云南,德钦县、镇康县法院都只有10名法官,还有一批基层法院法官人数不足20人。在南涧县法院公郎法庭,5名干警中只有庭长龙进品一人是法官。他每年办案100多件,而且“从立案、审判到执行再到接访,什么都管”。

        “公郎法庭的干警在7-8人比较合适。但没办法,现在人手太紧。”南涧县法院院长姚卫平说。

        人手不够并不是因为编制有限,相反,中基层法院的编制多有剩余。本报记者了解到,南涧法院政法编制为46人,实有干警41人。贵阳市中级法院院长赵军也称:“编制还有大量剩余,但就是招不上人来。”

        新鲜血液补充不进来,现有的法官人才却在加速流失。一些人把到基层当法官作为跳板,呆上一段时间通过了司法考试就辞职离开。据统计,2007年至今,六盘水两级法院法官减少了30多人,其中,2008年以来跳槽的就达16人。

        基层法官队伍年龄结构偏大、知识结构老化随之而来。36岁的雷菲告诉记者,在整个云岩法院,她是最年轻的法官之一。唐林也表示,六盘水两级法院中,40岁以下的助理审判员仅有5人。

        “人才断层,青黄不接。如果没有改变,只会越来越严重。”唐林如此描述基层法院面临的困境。

        “在西部,一刀切的做法不合适”

        接受采访的不少法官认为,进入法院的门槛过高,是西部地区、贫困地区法官断层的重要原因。按规定,要成为法官必须通过公务员考试和司法考试,而司法考试被称为全国最难的考试。

        “东部地区可以要求考生既通过公务员考试又通过司法考试拿到A照,但在西部不可能设置这样高的条件。”唐林告诉记者,他曾按照这样的条件来招考,但因为报名人数和录取人数达不到人事部门规定的31的硬性要求,差点无法开考。无奈之下,他只好和贵州大学联系,派车去接了几个法学研究生来报名,考试才得以举行。

        “我认为,在西部,一刀切的做法是不合适的。而且,是不是通过了司法考试就一定办得好案子?这方面也需要反思。”云南高院副院长田成有深有感触地说。

        令人欣慰的是,各级法院都在想办法留住人才。比如,云南高院计划用5年时间,委托云南民族大学招收300-500名少数民族学生进行定向培养,从根本上缓解精通民族语言、熟悉民族风俗的少数民族法官紧缺的状况。

        “要让基层法官尝到甜头”

        基层法官激励不到位,也是饱受诟病的一个问题。公务员法实施后,所有法官纳入公务员序列并实施“阳光工资”,加班津贴、补贴等全部取消。对手头本就不宽裕的乡村法官、基层法官而言,经济状况更加捉襟见肘。在一些基层法院,甚至有人宁当法警不当法官,因为法警有警衔津贴,而法官的职级只是一种荣誉。

        赵军认为,并不是学法律的人才不愿意当法官、不愿意当好法官,谁都愿意干好,但目前国家对法官队伍的激励机制跟不上,找不到突破口。“希望有关部门能帮助基层法官解决实际问题,提高职级待遇,让大家安心工作。”

        乡村法官龙进品也向记者表示,同事们的一个普遍感受是,现在办案经费有保障了,硬件设施改善了,待遇也应该相应提高,否则很难留住人才。他用自己现身说法:“我大学毕业回到农村,过了七八年才找准定位,让心态安定下来,何况现在的年轻人呢?”

        据了解,云南高院正在同有关部门协调,争取让全省基层法院派出法庭的庭长都享受正科级待遇。

        在田成有看来,法官作为裁判者,裁判的高低并不取决于官位高低。应该设计一套符合司法规律的做法。“比如我虽然在基层法庭工作,也可以是高级法官,收入甚至超过高级法院的普通法官。这样的激励机制才能解决法官断层问题。”

        “全国80%的案件审理在基层,80%的法官也工作在基层,这决定了我们时时要盯住基层,真正做到政策、财力、物力都向基层倾斜。”田成有说:“我们倡导走群众路线,倡导做平民法官,这无疑是对的。但政策、机制和体制都要与这个导向相符,让大家尝到走群众路线、做平民法官的甜头,这条路才能走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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