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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0年11月03日 星期三

    宋代契丹族的移民进步

    作者:刘金柱 《光明日报》( 2010年11月03日 07版)

        公元900年前后,在我国北方出现过一次改变历史进程的人口迁徙,这场迁徙,让落后的契丹族转瞬成为强盛而进步的民族。

        辽建国于五代初期后梁贞明二年(916年),比宋建国的960年还要早44年。契丹族是相对落后的游牧民族,最初仰慕农业文化,唐天复三年(903)迁徙处于游牧和农业文化之间的奚人七千户,到自己的属地饶乐之清河,创为奚迭剌部,分十三县。随后,于唐天祐二年(906),徙云州附近民众,“拔数州,尽徙其民以归。”(《辽史》卷一太祖上)这是在契丹建国之前的两次大规模迁徙奚﹑汉人的活动。建国后,于辽神册五年(920),略地云内﹑天德(大同附近),“徙其民于阴山南”;六年(921)“兵略檀﹑顺﹑安远﹑三河﹑良乡﹑望都﹑潞﹑满城﹑遂城等十余城,俘其民徙内地。”同年,“诏徙檀﹑顺民于东平﹑沈州。”天赞三年(924),“徙蓟州民实辽州地”(《辽史》卷二太祖下);会同七年徙贝州“俘户于内地”(《辽史》卷四太宗下);统和十五年(997),“徙梁门﹑遂城﹑泰州﹑北平民于内地”(《辽史》卷十四圣宗五)。有学者统计,仅在今辽宁境内,被安置在头下军州的汉人就将达到三万余户,十五万多人。

        如此大规模的积极主动、目标明确,而且有条不紊、按步骤稳健地迁徙先进区域的人口活动,在人类历史上实属罕见,而一个民族以先进文明为榜样,供本民族参模,简化、优化进化过程,这样的行为和胆魄令人刮目相看。契丹破晋之后,建国号曰“大辽”,而不是以本民族之名“契丹”为号,淡化本民族观念,或即有趋同于先进文化之意图。在当初契丹的腹心之地,至今仍有多种河北、陕西方言流通。这种移民,史称“借才异代”。

        契丹人的这种意图,在初期即使中原士人产生警觉。对此薛居正等撰《旧五代史》与欧阳修之《新五代史》均有相类的记述。以《新五代史》为例,卷四十八、《杂传》第三十六《卢文进传》云:“自其奔契丹也,数引契丹攻掠幽、蓟之间,虏其人民,教契丹以中国织纴工作无不备,契丹由此益强。”卷七十二、《四夷附录》第一:“刘守光暴虐,幽、涿之人多亡入契丹。阿保机乘间入塞,攻陷城邑,俘其人民,依唐州县置城以居之。汉人教阿保机曰:‘中国之王无代立者。’由是阿保机益以威制诸部而不肯代。……谓诸部曰:‘吾立九年,所得汉人多矣,吾欲自为一部以治汉城,可乎?’诸部许之。汉城在炭山东南滦河上,……其地可植五谷,阿保机率汉人耕种,为治城郭邑屋廛市如幽州制度,汉人安之,不复思归。”“文进又教契丹为火车、地道、起土山以攻城。”“多用汉人,汉人教之以隶书之半增损之,作文字数千。”

        关于契丹之模仿汉人而进步,欧阳修《新五代史》多有强调,是站在汉人的立场和角度、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反思这种现象,关注辽缘何进步迅速,在较短的时间内构成威胁,一个马背上的原始部族,如何从松散的乌合之众形成强大的政治群体,并有了文字等系统完善的特色文化,没有学习借鉴是不符合逻辑、没有道理的。但是欧阳修只是从治史的视角警觉、灵敏地感觉到这种情况,没有指出抑制的办法,也更无从谈起解脱大宋困境的策略。所以,在如此善于议论时事的宋代士大夫的文字中,并未形成集中言论。但宋人毕竟已对此产生警觉、开始反思,能进入正史的观点,当是时人的共识。《资治通鉴》卷二百八十一石晋天福二年载:“是岁,契丹改元会同,国号大辽。公卿庶官皆仿中国,参用中国人。”《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八庆历二年十月:“贾昌朝言,契丹近岁兼用汉人,治国建官,一同中夏。灵贼据河西列郡,而体行赏罚,善于知人,此中国之患也。”“中国之患”在于契丹的汉化,亦即快速进步。

        卢文进被正史留下姓名,“契丹所以强盛者,得文进之故也。”(《旧五代史》卷九十七,《晋书》二十三《卢文进传》)是典型的、对契丹的进步贡献很大的人物,但料卢文进式人物绝不止一人。《辽史》卷七十四《韩延辉传》云:“乃请树城郭,分市里,以居汉人之降者,又为定配偶,教垦艺以生养之,以故逃亡者少……太宗初元,庶事草创,凡营都邑建宫殿,正君臣,定名分,法度井井,延辉力也,为佐命功臣之一。”知韩延辉亦为契丹之助力。以上所记,皆云汉人之秀逸者因故而入契丹,助契丹进入农业文明。

        《新五代史》之《四夷附录》第二记说:“至上京,所谓西楼也。……皆中国人,而并、汾、幽、蓟之人尤多。”“过卫州,有居人三十余家,盖契丹所虏中国卫州人,筑城而居之。” 文化程度较高之民族,俯首受治,以何术制驭之,以臻于此?一言以蔽之:“借才异代”。

        生存的法则是进化。一个民族摆脱荒蛮,放弃传统的生态,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一个群落的自我意识和生活经验一经形成,便构成稳定的不易改变的程式,何况一个千百年来逐渐形成的生活方式?这也正是契丹应该被历史特别尊重的一面。契丹王朝在中国北部持续200年的统治,隔断了中原汉政权与西方各民族的传统联系,以至于西方各族误以为契丹即是中国,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里,就是以契丹来命名中国,时至今日,斯拉夫语仍称中国为“契丹”,可见契丹当时之强盛,亦可理解汉民族与契丹族及其他民族构成华夏民族的公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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