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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每月聚焦·凝视中国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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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览群书 2020年12月01日 星期二

    以历史之温情

    ——“凝视中国节日”之二

    潘端伟 《 博览群书 》( 2020年12月01日)

        节俗是人类给自己保留的一个诗意的时空存在,尤其是中国的节俗,诗性更浓。哪怕是看不懂文学、听不懂音乐的人,也能在一年当中给自己一个时空,和家人、朋友一起温习这份浓浓的诗意。相信很多人的童年记忆中,都会有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夜晚,暂别一天的劳作,或在刚刚抽芽的柳条下,或在烦躁不安的蝉鸣声里;或在粽子的清香里,或在圆月的凉风中,外婆或母亲讲着口口相传的传说。大概这就是文化吧!中国的传统节俗是中华文化的直接的显性表现。从形而下言,这些节俗和每个人的生活都息息相关,渗透在中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从形而上言,中国传统节俗隐藏着极其深邃的人类学意义,它是我们研究中华传统文化,以至人类精神的资料库。黄意明、孙伯翰先生的《与时偕行——中国传统节俗文化的现代转化》(以下简称《与时偕行》)在这两个方面都极具价值。

        透析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的窗口

        2013年11月26日,习近平总书记到曲阜考察中国孔子研究院,提出“四个讲清楚”:讲清楚每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传统,讲清楚中华文化积淀的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讲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讲清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有着深厚历史渊源和广泛现实基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什么呢?体现在哪里呢?如何讲清楚呢?中华文化重视人伦日用的特征,决定了理想的精神追求不在宗教意义的上帝那里,不在西方哲学中的理念里,而就在实实在在、活活泼泼的现实生活中。一个个传统节日就是现实生活的浓缩。每一个节俗的价值取向整合在一起,就共同地构成了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所以,研究中国传统节俗是我们透析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的一个窗口。讲清楚这些节俗的精神内涵、价值取向,有助于我们深入理解中华文化的精神。了解这些节日,就是了解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弘扬这些节日,就是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打开中华民族深层文化心理结构的钥匙

        节俗源于先民们对时间的认识和掌握,先民们通过“历象日月,敬授人时”,建立了早期的岁时系统。时间又被空间化,共同构成了中华文化的时空框架。中华文化在这个框架内,时间又被逐渐物质化、具体化、心灵化。如《与时偕行》所考证,像“岁”“年”这些时间概念,原型都是实物,或为农具或为丰收的农作物。随着人们对时间把握的精确化、系统化,历法产生了,关键性的时间节点慢慢就成了节日。人们把外在的时间概念,逐渐丰富内化进人的心理世界。李泽厚先生对于中华民族文化的形成,提出著名的“由巫到史”“由巫到礼”的文化“积淀”说。节俗蕴含“礼”的精神,是“礼”的世俗化。这些节俗最终成为中华礼乐文化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了中华文化基本的思维结构和文化心理模式。从静态的角度看,中国的节俗就是这种文化心理模式的外显;从动态的角度看,节俗的形成和演变、转化过程,也是中华文化心理结构积淀的形成过程。这不是哪一个帝王、学者所能规定的,而是全民共同参与建构的过程。通过《与时偕行》的分析,我们看到这些传统节日产生的自然原因,也看清了它们所蕴含的精神价值的形成脉络。今天很多节俗意义的价值指向并非它们的本义,而是在后世的历史机缘中经过人为赋予、转化、演变而来。比如端午节,最初是为了驱虫辟病,并非源于纪念屈原;中秋节原来还有生殖崇拜的诉求在其中,团圆是后来的事情。经过总结发现,中国这些传统节俗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都经历了一个相似的过程,即从原始巫术禳灾辟邪的神秘性,转向对健康、长寿、情感、祝福、美食、游玩的现实生活性的追求,从而进一步被赋予了具有崇高指向和人文教化意义的文化精神。但是,这种精神是现世的,是指向世俗生活的。这种世俗化的其中一个表现就是“吃”,每个节俗都有美食相伴,而且吃得极有象征意义,不是为了果腹而食;另一个表现是“美”,即将世俗生活审美化:清明赏春色之美、七夕赏星河之美、中秋赏月亮之美、重阳赏菊花之美。所有这些审美活动都寄寓着人们对生的赞美,对乐的向往。这也证明了中华文化具有一些学者所说的“乐感文化”之特征。《与时偕行》的作者以对节俗的深入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一把解读中华文化心理结构的钥匙,大门打开,一幅形象生动的中华节俗文化画面跃然眼前。

        历史逻辑、理论逻辑与实践逻辑有机结合

        《与时偕行》在研究方法上也很有特点,做到了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实践逻辑的有机结合。所谓历史逻辑,即中国传统节俗是在历史长河中逐渐形成的,该著首先用历时研究的方法梳理出节俗的产生、形成过程,把节俗的来龙去脉介绍得清晰明了。作者占有的大量文献中,史书、方志、杂记、诗歌,无不尽为所用,且考据功夫扎实。与此同时,作者还对民俗进行人类学考察,在现实民俗生活中尽可能地寻找样本、在蛛丝马迹中探寻“活化石”。可以认为,作者的双重证据法很好地体现了历史的逻辑。所谓理论的逻辑,是该著深挖出了各个节俗产生的共同的文化基础,比如中国人的时空观念、阴阳体系理论等,进而归纳出它们演变、转化的共同规律。这种理论的逻辑其实也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内在理路的提取。而所谓实践的逻辑,即作者从历史走向现代,从理论走向现实,一是寻求节俗的功能的再发掘,二是依据现代社会需要对其进行应用转化和推广。传统节俗并非是曾经认为的封建糟粕,或是可以被时尚取代的落伍的生活方式,它们有很多极有价值的内涵功能,只是由于历史的原因,被我们今人所忽略,而这些东西正是我们今天的精神文化重建所需要的。作者分别对这些节俗的价值取向进行了再发掘。比如关于“死亡”。中国人的传统忌讳言“死”,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对死避而不谈。但是,死亡是一个谁都避不开最终都要面对的问题,回避反而带来很多心理问题。如何在传统节俗中补上这一课?《与时偕行》建议开发清明节的功能,弥补我们文化上的这一短板。通过清明节培养对生命的尊重和对死亡的正确观念,可以使人们一方面接受死亡之不可避免,从而做到较坦然地面对,另一方面,也能使人们意识到自己生命的价值以及在承担家庭、生命繁衍中的历史责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抛弃传统、丢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但是,如何处理古今问题、中西问题,即传统与现代的关系问题,是各种人文学科面临的共同课题。节俗也一样,它不得不面对现代化、全球化进程中,人们生活习惯、价值观念的变迁等问题。因此,《与时偕行》的出版正当其时,在提倡复兴、弘扬传统文化,建构本土文化话语权的当下,该著的时代价值和现实意义不言而喻。作者通过对中华优秀传统节俗中蕴含的思想观念、价值追求、人文精神的发掘和再现,将这些节俗中与今天中国现代价值观契合的地方明晰地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一方面,我们看到了我们民族丰富而崇高的精神世界,可以增强我们的民族自信;另一方面,“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是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基本方针,作者对于这种“转化”和“发展”提供了极具“创造性”的实践方案。我们相信,几千年来祖先为我们积淀的这份诗意的精神家园,一定能在新时代的中国社会焕发新的生机。中国传统节俗将以其丰富的精神内涵、多样的仪式手段、厚重的历史温情,继续发挥滋养我们的心灵,安顿我们的灵魂的历史使命。(作者系上海视觉艺术学院讲师,中文教研室负责人,主要从事文学、美学、美育的教学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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