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厦门大学出版社原社长蒋东明先生的新著《遇见出版》,有如沐春风之感,其对出版的挚爱与情怀渗透到字里行间,许多思想和观点让人耳目一新,畅快至极。
东明兄长我几岁,生于书香世家,其父亲是厦门大学人类学教授,受家庭影响,东明兄从小对图书就有特殊的感情和独到的理解。蒋社长说:“作为出版人你眼前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你每天都可能会有新的发现,每个事件都可能成为出版的选题……发现、想象、创造的过程使得出版工作永远是鲜活的,充满悬念的,能让出版人始终保持旺盛的创作热情。”是的,出版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富有激情的事业之一,能做出版,人生何图。世界上只有少数几类人能把自己的创意变为影响现实社会和其他人的蓝图,出版人便是其中之一。书是能走入历史的。普希金说:“人的影响短暂而微弱,而书的影响则广泛而深远。”莎士比亚也曾经说过:“书是全世界的营养品。”读书已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能够做书则是更值得珍视的美好,难怪这本《遇见出版》里,美好、迷人、愉悦成为高频词反复出现。
我在有些出版社讲课时经常会有年轻编辑聊到,出版行业收入不高,工作枯燥,因而萌生转行之意。每当这时,我都会动情地和他们说:“遇上出版,你是幸运的,出版的过去是伟大的,出版的现在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出版的前景更是美好的。”今天读了东明兄的书更是坚定了这种认识。东明兄这本书的灵魂之一就是讲做出版的这种诗意和愉悦。尽管出版之路也会有不少困苦和烦恼,但值得托付终生,也能让你废寝忘食、充满欢愉。
大学出版是一块特殊的高地,是母体大学传播学术思想和文化新知的平台,是大学突破围墙联系社会民众的纽带。在大学里,既有如高山般叠嶂挺拔的理工科,更有水流潺潺的文史哲,大学出版就是在这样的山水之间的一块高地。好的大学出版社既有山的崇高也有水的灵性。蒋东明做了18年社长的厦门大学出版社就是大学社成功的范例。
近日李广良、张琛翻译的《哈佛出版史》出版,大学出版社又成为业界议论的话题,大学出版社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如何定位?与母体大学的关系是怎样的?本人在《哈佛出版史》这本书的推荐语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大学出版社不是印刷所,而是孵化和整合知识的平台;大学出版社不是一般公司,而是推进学科建设和扩展学术影响的牵引机车;大学出版社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摆渡者,而是学术思想和文化新知的烽火台。”
难能可贵的是东明兄在这本《遇见出版》里对大学出版社这些问题都有深刻论述。比如他提到:“大学出版社的真正理想就是通过出版达到弘扬学术思想、积累和创新文化的目的”;“大学出版的发展史不是利润码洋史,而是出版优秀图书的历史”;“学术出版必定一直是大学出版社的灵魂”。更让人感佩的是,东明兄认为,大学出版人必须要有点书生意气和理想主义色彩,诚哉斯言。
是的,大学出版社几十年的发展就像一首歌唱的,“我跌跌撞撞奔向你”,在各种矛盾和纠葛中一路前行,有企事业管理定位矛盾,有发展路径的矛盾,有人员身份的矛盾,更有好书和利润的矛盾。好在经过一路的跌跌撞撞,多数大学出版社都选择学术出版作为自己的定位和灵魂,多数大学出版人都选择做好书为自己的理想和情怀。
说到情怀,真要致敬东明兄等这样一批出版界的老大哥,岁月在他们的眼前悄悄地溜走,情怀却永远滞留在了他们的心口。2018年我从出版界到高校工作后,更是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遇见出版》这本书有许多细节,让我感同身受,潸然泪下。中国出版尽管也走过一些弯路,但四十年来“出好书”的宗旨没有改变,一代代出版人前赴后继,促进了中国文化的深层次繁荣。
不知为什么,写这篇文章时一个场景总在我眼前浮现:2015年,华东地区大学版协常务理事会在厦门召开,蒋社长在岸上挥手送我们十几个人乘小船离开,那一刻,既有“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伤感,更能感受到蒋社长对出版的挚爱。
书卷多情,春柳逐新,期待中国出版的明天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