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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9年09月04日 星期三

    扬·穆瓦痛说“饱经磨难的童年”,目标直指龚古尔奖

    《奥尔良》打响家庭战争,引发历史清算

    中华读书报记者康慨 《 中华读书报 》( 2019年09月04日   08 版)

        今年法国文学回归季最受瞩目的作品,非自传体小说《奥尔良》(Orléans)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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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书中,五十一岁的法国名作家扬·穆瓦(YannMoix,右图)再度回首“饱经磨难的童年”,对残暴的父亲和残暴的母亲发难。

     

        在他笔下,家庭俨然监狱甚至刑场,充满了羞辱和暴力。他儿时生不如死,长大后又发现创伤至深,让他终生无法逃离。

     

        他还做客法国电视一台的名牌节目《七到八》,讲述挨打的童年,为新书促销,博得全民关注。

     

        穆瓦在法国中部的奥尔良长大,小时动辄得咎,随之而来的惩罚重得不成比例。酸奶掉到地上,父母就会把他关到门外度过寒夜。父亲常常揍他的脸,让他带着淤伤上学。但他“最常受到的是电线的抽打。”他描述了那种难忘的情形:初时毫无感觉,两秒钟后传来强烈的凉意,仿佛薄荷加身,继而出现灼痛,持续很长的时间,一直烧灼着你的身体。

     

        他母亲是秘书,曾提着切肉的刀,满厨房追着他跑,嘴里叫着:“我要杀了你!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在你坟前那一天!”

     

        穆瓦说,父亲是固定的施暴者。母亲不是。她更像法奸,定期向“司令官”告密,让孩子受刑。

     

        “有时我无缘无故就挨揍。我正吃着早餐,桌子就被掀翻,接着便是一通拳打脚踢。”他说,父亲曾用脏内裤闷住他的头脸。青少年时代的一天,扬请女友来家里吃饭,父亲往他盘子里盛了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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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新书的上市,父子之战和兄弟之战先后打响。

     

        扬·穆瓦的父亲、七十五岁的前运动疗法师何塞·穆瓦在接受《中部共和报》采访时,坚决否认扬的指控,声称《奥尔良》里的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虚构”。

     

        “我想说我们的儿子从来没挨过打。”何塞说,至多在某些场合给过他“应得的纠正”,比如,扬想把亚历山大扔到窗外时,又比如,扬把亚历山大的脑袋塞进马桶,放水淹头。

     

        亚历山大是他弟弟,现在也做记者和作家,在他看来,《奥尔良》是文学怪胎,把童年之苦用作营销的工具。

     

        8月24日,他投书《巴黎人报》,声称自己才是受害者,加害者不是父母,而是他哥哥。他说,六岁的扬曾对两岁的他动了杀心,屡次出手,欲置他于死地,想摔毙他不成,又企图在马桶里把他淹死,以专宠于父母。换句话说,扬是该隐,他是亚伯。

     

        “我哥哥这辈子只有两件事让他着魔,”他说,“得龚古尔奖和消灭我。”

     

        他指出,除了摔和溺,童年时代的扬还总是趁父母不在身边时揍他,并且“系统性地摧毁我的新玩具、游戏用具、模型、运动用品,污损并占有我的图书”。

     

        何塞·穆瓦则说:“扬从未接受他弟弟的出生。他总想消灭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指控,哥哥成年后恶习不改,甚至在半夜给他打骚扰电话,吼叫着:“世界上只有一个穆瓦!文坛也将只有一个穆瓦!穆瓦是我!”弟弟甚至拿到了证据,表明扬曾在出版界秘密活动,阻止他小说处女作的出版。

     

        “如果他真是个老挨揍的孩子,如果他从未被他母亲和我爱过,”何塞·穆瓦说,“那你相信我们还能出钱,供他一直念到巴黎政治学院?扬玩得有些唐吉了,你知道的……”

     

        伊夫·唐吉(1900–1955)是法国的超现实主义画家。

     

        不过,扬童年时代的两个朋友告诉《巴黎竞赛》,他们可以证实,他小时候确实三天两头就挨打。朋友西里尔说,他曾把耳朵贴在穆家门上,听到扬在尖叫,撕心裂肺的尖叫,打孩子的声音一下连着一下,那是他父亲在行刑,暴雨一般。第二天见到扬,已是遍体鳞伤,胳膊、大腿、后背,到处都是开裂的伤口,有时脸上带着淤青。有时粘着没擦净、已经风干的血块。另一位朋友S也看到,穆家厨房中央挂着一根马提纳——九尾鞭,扬说那是母亲用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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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严重的指控来自《快报》周刊。该刊根据旧文档,揭露扬·穆瓦学生时代曾为否认大屠杀的反犹主义媒体工作,不仅画过在集中营里笑着弹电吉他的犹太人等种族主义漫画,亦曾亲自撰文,将日后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畅销哲学家贝尔纳-亨利·莱维称作“犹潘[蔑称犹太人的忌语],很不幸,阿道夫的朋友们忘了把他的头削掉”,甚至“圣母啊,人人都知道集中营根本不曾存在”。

     

        在法国,反犹主义是极其要命的罪名,有可能毁掉任何作家获得大奖的希望,甚至断送文学的前程。

     

        穆瓦已对《解放报》承认确有此事,并称他为二十岁时的自己感到羞耻。

     

        扬·穆瓦1968年生于讷韦尔,1996年以《朝天欢庆》(Jubi⁃lationsversleciel)获得龚古尔处女作奖。此外,他也是一个成功的电影导演。2006年出版小说《万神殿》(Panthéon),首次述及深受虐待的童年。2013年,他写出了重达二斤六两、厚近一千二百页的巨型作品《出生》(Naissance),成为当年唯一一本同时进入法国三大文学奖——龚古尔奖、勒诺多奖和美第奇奖——复评名单的小说,并最终问鼎勒诺多奖。

     

        《出生》通篇描写未来一个名叫扬·穆瓦的作家在娘胎里、在襁褓里的时光,但最多也只写到他在奥尔良的童年时代。书中似乎有无尽的人物,充满了无尽的独白、对话和总结,前八十五页便是小扬对父母发出的诅咒,因为他根本不想出生。他先天没有完整的包皮,为此被带去看医生、神父,甚至拉比。小说反复诉说一个受虐的童年,但不断离题,描写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外省生活。

     

        《奥尔良》仅厚二百七十二页,8月21日由格拉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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