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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9年06月05日 星期三

    在这种掺杂着嫉妒、羡慕、不满、同情、和解与感恩的复杂心理情感纠结中,“我”走向了对于生存真实更深维度的认知,在对于人性复杂面相的逐渐认知中,“我”走向了光亮与良善。

    《焰火》:直面成长的刀锋

    郭艳 《 中华读书报 》( 2019年06月05日   16 版)
    《焰火》,李东华/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19年4月第一版,28.00元
    李东华

        《焰火》是一朵明亮的蓝色火焰,照亮少女懵懂而稚嫩的心灵世界。东华的儿童文学创作是非常成熟的,她的这部小说具有真挚的生命情感体验,在对少女时光长情的回溯中,又以小说家的方式重构了少女的精神世界,在对于少女成长过程的回眸中,心性深处最幽深的回忆幻化成一个个场景、意象、人物和故事,在悠长的时光之旅中显示出日渐清晰而光亮的存在。

     

        东华特别擅长写少女,尤其是对少女心性极其细致入微的摹写,让人慨叹时光对于她的慈悲——她依然保有少女的初心和情怀。只有怀抱这种人之初情怀的人,才会写出如此清澈、明净又动人的少女心性。

     

        艾米(我)无疑是这部作品真正的主人公。“我”作为一个被教育体制规训的好学生,在世俗意义上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和好胜心。与此同时,我实际上是一个懵懂的女孩,在很多方面都没有“开化”。我对于很多事情的认知都很幼稚,比如对于美、男孩、钱乃至人情世故等,在“学习好是一切”的前提下,“我”几乎鸵鸟般地生活在父母温暖的羽翼下,生活在学校狭小的学生空间里,且怡然自得。在只有单一价值判断的冥顽不灵状态下,只知道学习会带来荣誉的孩子和只知道玩会带来快乐的孩子是一样的,他们只在单一的维度去认知和理解生活,这也是少年男女在成长过程中常见的两种极端样态。

     

        《焰火》则正是在这个维度上,设置了这样一个叙述者“我”,哈娜的出现照亮了我对于美的认知,家庭的小变故照亮了我对于人情世故的理解,男生对于哈娜的好感,照亮我对于人性维度的惊觉和思考……这些集中发生在一段时间的事情,让我的成长被集中地照亮了,由此我才会从单一的、机械僵化的认知模式中超越出来,进而成为一个有可能体认他者和体恤生活的生命个体,且日渐在被照亮的成长中变得更加有力量、更加坚韧和友善。

     

        《焰火》中哈娜是极具象征意味的,象征着命运对于人的不公和残酷。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厄运往往以最残酷和霸道的方式让我们无可奈何。那些在面对厄运的时候,还能够从容、淡定、安之若素的人,才能真正称之为坚强。哈娜是不幸的,这种基于命运的不幸又是不可抗拒的。正是这位带着悲剧色彩的少女的到来,使得“我”和周围的孩子们发生了异质性的变化。哈娜的美丽、善良、优雅和善解人意,这些都是附着在脆弱病体上的焰火,它们的光照亮了周围的庸常世界,让原本平静的少年男女的内心生活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从哈娜的角度,是她以“得知我幸,失之我命”的方式对抗命运,在钢琴柔和的慢板中,她优雅地弹琴,认真地过着每一天,以自己有限的可能性去照亮他人的生活。借钱给“我”、默默在“我”最艰难的时刻给予精神上的援助,对于少男心意的理解,对于友谊的渴望与呵护……哈娜的心性是近于完美的,是作者虚化的一个象征性人物符号。相较于哈娜的身世遭遇和身体来说,哈娜在小说文本中呈现更多的是面对命运的姿态:优雅。这种优雅包含着对于世界和人性的宽容和体谅,是一种直面人生的坚韧与顽强。

     

        因为过于便利和便捷的生存环境,现代人普遍晚熟,晚熟带来人在特定时期的心性和品质有着很多缺失,少男少女的心理成长依然存在着巨大的幽暗空间,从而导致在面对身体、欲望、物质和精神生活的时候,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状态。《焰火》从少女视角回溯到上个世纪80年代的初中校园生活,那是个物质生活不算丰裕,但已经远离极端贫穷的时代。温饱基本能够满足,然而很多物质的东西依然匮乏。尤其是孩子们对于很多常识还缺乏基本判断,比如对于美与成长的关系,物质对于人性的考量,情感生活方式对于心灵契合的重要性等等。对于那个时代的孩子们来说,依然会在特定的时期遇到特定的对于人的心智的考验,并在这种考验中体验成长的刀锋。作者从嫉妒心理的角度来叙述整个故事,从而让文本叙事充满了情感的内在张力,也让少女看似简单的日常经验有了非常复杂丰富的内心独白和意蕴内涵。嫉妒作为人类最为常见的一种情感表达,在这本小说中被赋予了成长刀锋的隐喻。嫉妒能够毁灭一个人的心智,同时它也可能在善的伦理中抵达向着光亮的成长。

     

        中国式教育往往都是不直面生存的,而是附加着更多伦理价值意味,比如学习是为了光宗耀祖和出人头地,更为正统的说法是“学而优则仕”,进而能够通过所学经世致用。那么学而不优的那些大多数呢?进入现代社会之后,三好学生、优等生始终是单一价值判断的主流,其合理性自不在言。然而,文学所关心的是: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学生,在这种单一价值判断下,他们的心理和情感状态是怎样的。《焰火》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写作维度中进入当代中国少年男女真正的内心体验,直面单一教育体系和价值判断中孩子们的心性成长。哈娜的言行有别于板滞、机械而僵化的认知和行为方式,照亮了我和周围的孩子们,尽管是在嫉妒的心理中被照亮,我依然体验到了冲破单一认知模式带来身心的自由和情感的解放:那些和哈娜一起的有限的几个场景和时间段都成为最温暖的人生记忆。由此,小说文本在这个维度上突破了故事叙事本身,抵达了人物心灵的深度解读和人物情感内在张力的完满刻画。正是在这种掺杂着嫉妒、羡慕、不满、同情、和解与感恩的复杂心理情感纠结中,我走向了对于生存真实更深维度的认知,在对于人性复杂面相的逐渐认知中,我走向了光亮与良善。

     

        东华具有多方面的才华和能力,她的儿童文学创作在写实或者说现实主义创作方面,有着自己非常独特的文学品质,已经具有相当成熟的风格特色。她关于中国当代少女形象的写作体贴而细腻。她笔下的少女形象带着对于真的渴求、善的体认和美的感悟,在逝去的如花岁月里闪现着恒久的光亮。与此同时,在关于历史的长篇儿童小说《少年的荣耀》中,又塑造了明亮刚健的少年沙良的形象。沙良的出现无疑带着一种稚嫩却刚健的精神力量,呼唤中国少年建构属于自己时代的文化气质与文化人格。这部《焰火》虽然没有借用历史的魔法镜像,但却借用了命运的魔法镜像。人只有在日常经验中遭遇命运打击的时候,我们才能够看清生活的本质与真相。小说通过哈娜的命运悲剧叙述命运和生存本身的残酷,与此同时,又在这一过程中呈现少女心性的向光生长,将灵动的成长主题、厚重的生活主题和沉重的命运主题有机地融合起来,赋予这部儿童文学作品深厚的人性内涵和审美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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