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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8年12月05日 星期三

    权力与责任——为人大书报资料中心六十年而作

    陈平原 《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12月05日   03 版)

        人大报刊复印资料中心公布的重要转载来源作者,中国语言文学这个举足轻重的大学科,我连年排名第一。有人恭喜,说我很厉害。其实不对,那是因为按作者姓氏拼音顺序排列。若按笔画排列,那就是另一番模样了。如今排列方式变化,我因此占了很大的便宜。不过,若小说家阿来参加排名,那就轮不到我打头阵了。

        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成立于1958年,是新中国最早从事人文社会科学文献搜集、筛选、编辑、出版的文献信息出版机构。经过60年的奋斗,书报资料中心已拥有期刊发行、数字出版、学术评价、智库服务等四大业务。不过对我来说,最熟悉且最关注的,还是复印报刊资料。遵循“精选千家报刊,荟萃中华学术”这一理念,其二次文献出版的独特价值,逐渐得到学界的认可。人大复印报刊资料的初衷是保存资料,方便学界;最近二十年,逐渐兼及学术评价乃至引领风气。很多大学将其作为与《新华文摘》《中国社会科学文摘》《高等学校文科学术文摘》并列的权威的二次文献机构。

        随着网络普及以及数据库迅猛增长,信息储存及传播的方式发生巨大变化。与此相适应,人大书报资料中心也在寻求华丽转身。从资料保存到文献检索,再到学术评价,如此三级跳,决定了其办刊宗旨及经营方式必须与时俱进。说白了,复印转载这件事,若从生意角度,早年很赚钱,而今不怎么赚钱,以后很可能变得不赚钱,甚至必须赔钱赚吆喝。最好的效果是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双丰收。能双丰收当然最好,若做不到怎么办?站在企业角度,当然是力保经济效益,那是他们的立身之本;可站在中国人民大学立场,则应该力挺社会效益。因为,不仅对于人大这么一所名校,而且对于整个中国学界,学术评价的公正与客观,是至关重要的。

        从2001年起,人大资料中心发布上一年度复印报刊资料全文转载量(率)排名,明显是想以此作为评价各大学院系及杂志学术水平的重要指标。前些年,我当北大中文系主任,每年都接到人大书报资料中心寄来的喜报,也都会贴出来,鼓舞鼓舞士气,虽然不作为奖励标准。那些年,北大中文总是排名第一,但与其他兄弟院校的差距在明显缩小,不知近年状况如何。当初我看总表,有个不太好的印象,那就是人大排名第一的学科太多了。我承认人大文科各院系实力雄厚,论文多被转载是很自然的事。但学界很可能会这么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各册主编都是你们的教授,统计转载数量,你们当然很容易第一了。若只是企业行为,爱转载谁就转载谁,旁人无权说三道四;可你想做成评价指标,那就得力求公正。作为主办单位,明知自己的教授学术水平很高,但也必须克制过快增长的速度,否则会毁了公信力的。

        选文是一种权力,用得好与不好,关系到整个中国学术的发展前景。学界寄予这么大的期望,若没做好,有负国人重托,是该打屁股的。在为纪念《文学评论》创办六十周年而作的《名刊的责任与困境》中,我谈及:“如果十年后总结,本领域最具创见的文章不是或很少发表在《文学评论》上,那没什么好说的,编辑部及主编都必须检讨。”这句话,同样适应于人大复印报刊资料。

        如今这套资料名声在外,钻营的人肯定很多,这个时候,必须保持独立判断,少受人情影响。我当然知道,这很难。不能保证野无遗贤,但主观上须力求公正。目前中国学界的状态很不理想,骂街的人多,但其实每个人都有责任,首先得学会打扫自家门前雪——对于有权力的人或刊来说,更是如此。

        具体到编辑事务,就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减少种类,扩大视野。而这两者相辅相成,共同指向一个目标,那就是:建立并巩固人大复印报刊资料的学术性与权威性。

        读《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2019产品手册》,最大感觉是分类太细,种数太多——尤其是管理学类和教育学类。早年以量取胜,目的是追求经济效益;而今想转向学术评价,须重新构建学科框架。过于琐碎,选文水平必定不高,因为好文章就是那么多。再说,分科过细,那些跨学科的文章便难以入列,实在有点可惜。从我历年入选文章看,总共被九个分册选录,最多的是“中国现代当代文学”“中国古代近代文学”,其次是“高等教育”“社会科学总论”“文化研究”“中国近代史”等。数量不算太多,但交叉选用而不重复,这也很难得。看完入选目录,怅然若失的是,我好些重要文章没入选。其中有我自己的问题,比如人家只收报纸及有刊号的期刊,而我90年代与朋友合办《学人》,2001—2014年主编《现代中国》,很多得意之作发在这两个学术集刊上,漏收很正常(至于不收学术集刊是否合适,那是另一个问题)。但还有一点,凡题目显豁,能归属某学科的,一般都会入选;而跨学科或另辟蹊径的,则很难被发现。

        放大视野,拓宽领地,超越过于琐碎的楚河汉界,不拘一格选文章,那样更能引领学术风气。可这么一来,需投入的人力与物力必定增加。这就说到另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真正发挥原本就有的各册学术委员的作用。就我所知,目前是“门虽设而常关”,各册学术委员会基本上属于摆设。单靠一个责任编辑和一两个执行编委,来面对诸如“中国古代近代文学”这样的二级学科,众多论文其实是翻阅不过来的。既然如此,何不真正落实各册编委的职责,邀请他们参与选文?这样做,既减少了主办单位的工作量,又杜绝了人大“既当球员又当裁判”的讥讽,岂不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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