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创新体书韵长

    读书界，有一份薄薄的民刊十分有名。它虽然每期只有二十来页，文章却篇篇有味：书香味。作者中：于光远姜德明杨宪益范用绿原朱正牧惠黄苗子黄裳文洁若钟叔河流沙河董桥……原谅我不及标点断开，名家着实多多。有这些作者，这份刊物的品质，您大致能体味出来了。此刊物：《开卷》。

    又有一现象，笔者见到许多《开卷》读者谈感受，总说，拿到刊物，先从后面看去。后面，是署名“子聪”的“开卷闲话”。这“闲话”，是执行主编有关编刊过程所获的各种信息汇集，不过三两页篇幅。那么多好文章不先看，为何从“后面读起”？这样，我随便翻一页，看看“闲话”说些啥：“二月九日（2017年），邵绡红从上海寄赠英文版《洵美诗选》并附信：‘寄上山东理工大学外语学院的教授孙继成和美国教授HalSwindall合作，将我爸爸的诗集《天堂与五月》和《诗二十五首》翻译成英文，并将其原文的繁体字版对照刊出，我又将爸爸在1938年在上海孤岛期间与美国作家项美丽合作出版的抗日杂志CandidComment（《直言评论》）第一期补白的四首中国古诗词（邵洵美英译）附在其后。这本《洵美诗选》在美国出版，海外可以在亚马逊网上书店购得……’”

    “三月二日，温州卢礼阳发来微信：‘《开卷》今年一、二两期收到，谢谢。先拜读《谢泳与〈开卷〉》《台静农往来书信阅读札记》。董、汪两先生阅读仔细，或品评或指正，令人感佩。只是汪先生提到柯庆施安排台父为南京文史馆馆长，此说恐怕有误。南京市设立过文史馆？一般是省或直辖市设立，但江苏省文史研究馆历任馆长并无台佛岑，’”“随即将此意见转给汪成法，第二天，成法即回复：‘查看了一下，我文章中的说法直接来自书中，王昭铨致台传馨信里这样说。可能其说不确，我暂时也没有足够的资料证实或者证伪。不知您是否可将贵友的质疑登入《开卷》或以其他方式公开，或者书友中友人可以解疑。如何？’”“汪成法的意见转给卢礼阳后又得礼阳复：‘登入《开卷》，当然可以，或许有助于疑问的消除。’”

    大致由这样些内容组成。当然，有短有长，许多是文章写作、发表、出版背后的故事。这些事，一般不易见到，或者很少记入文章，但下面具体操作时，却需要细加斟酌，难能苟且。主编者具体操办，这样细事碎活儿经手多多。能录入“闲话”者，很少。这种文字，展露的是文化人的写作艰辛情状及其它种种心态情绪，如此简洁，如此鲜活又如此丰富，一读之下，读者作者主编者，交相呼应。这个平台，是否该先去看看？

    读者真的很是难能捉摸。有时你以为多么得意文采，多曲折故事，他却不买账；有时率意着笔，人们却夸奖有加；你说是纪实，他以为虚构；加一点故事，他认作佳散文……中国古代，文体常常混融，最终可得传诵者，一律好文章。譬如这些《开卷》“闲话”，人们并不管什么有闲不闲（当然并非闲淡），好看，就只管读去。名称之类，并不能保证受众，“闲话”，也惹得人追捧，实在不算出人意表。

    笔者多事，每每意犹未尽地读毕这短短几页“闲话”，还想给它归个“体”，这当然犯了喜欢归类的毛病。把各种文体想一想，它只与传统笔记接近。可多数“笔记”，或狐或仙，常常异于人间；即使人间事，也多多超凡，唤起猎奇欲念。“闲话”看去，大都择录：一封来函，几句电邮，签名本上署言，赠书简介（录自书中）目录，甚至微信后面留言……表层看去，似乎尽皆他人笔墨，可其中主编者的大到文章观念，小至取舍角度，皆可由此观察。当然，内容最大多数，集中于书。前言后记，开本装帧，毛边签名，书话游记，新书发布，约稿见面，文友欢聚，送别学人……所有种种，由主编者巧手编织，精心安置，成一片宽阔多彩、细致温润的园地。

    此园地，无以名之，还是“闲话”好。此闲话，主编者“子聪”（本名董宁文）不间断写了近二十年。每隔一二年，汇聚成册，把“书”的闲话传布开去，成了一种“体”——“闲话”体。前几册《开卷闲话》我不曾购到，眼下旧书网也不能帮忙。十册之后，子聪将《开卷闲话》书名调整一下，成《闲话开卷》，依然切题。不变有变，可见慧心。

    最后也来学学“闲话”，录一点该书“后记”作结：“现在还想透露一个想法，就是如果《闲话开卷》能够像已出的十本《开卷闲话》那样，还能一年一本地出下去的话，可能十年后的景象会更有意思。当然，十年的时间还是比较漫长的，我现在无法想象这本书能够怎样走下去，或者怎样坚持下去，但我可以想象一定会像以往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就如杨绛先生2015年4月为《开卷》创刊15周年题词所说的那样：稳步前进。至于能走到哪里，那一定是天时地利人和使然了，或者说是作者、读者、编者多方努力才能走得远些，更远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