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1978年我刚上大学那时,系里的当代文学任课老师就让我们认真地阅读柳青的《创业史》。我读完这部字数并不太多的长篇小说,内心就被这位作家的文采和反映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农村的巨幅画卷所震撼。
2018年,恰逢柳青逝世40周年。提起柳青,不能不说到作家的坚守。作为中国当代文学的一座艺术丰碑,柳青已被载入中国当代文学史的杰出作家行列中。2014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特别谈到柳青和柳青精神。有专家指出,柳青是落实毛泽东主席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的一位最彻底的作家。为了写好农村,他宁肯放弃优越的生活和县委书记的职务,举家迁往皇甫村,一住就是13年。他剃平头,穿农民的对襟褂,戴农村老汉的石头眼镜,出入农家大院、地头场边,为庄稼、水利和牲口饲养操心,以自己即将写作的《创业史》的架构来安排自己的一生。这样的艺术执着和艰辛努力,能不收获文学的硕果吗?
当代的文坛每年年产九千多部长篇小说,却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有评论家深刻指出:“从不少长篇小说年度评选中可以发现,一年能收获几部出色的甚或一部长篇杰作就不错了。更残酷的现实是,一些长篇明显存在‘注水’现象,作者力有不逮。”这是什么原因呢?
如今在作家这个行当里,似乎又增加了许多新的称谓,如“码字的”、“写手”等。虽然有资格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的才不到一万人,但身为作家的人群基本上分布在社会各行各业,除了各省市有限的那么几个、数十个专业作家,以及分布在各地为数不多的自由撰稿人以外,作家在当下的中国,基本上还是一个兼职的行业。一些人本无任何文学修养,只是由于生活的磨练和坎坷,要拿起笔记录下自己的生活,因为极其偶然的因素成为了作家。还有不少的文学青年,很有文学造诣,但又不想在文学上有多大发展,只求能迅速谋生,于是成为职业写手。只要谁出钱快、给价高,什么都能写。更有一些文人紧紧簇拥在一些名人的身旁,心甘情愿地为名人捉笔代刀,成为名人的御用工具。或是代其写自传,或是代其写演讲稿。反正名人这棵大树好乘凉,又有不菲的薪酬,何乐而不为呢?
眼下文坛实在缺乏类似柳青《创业史》,路遥《平凡的世界》《人生》,陈忠实《白鹿原》那样的杰作!看着很多由一些长篇小说改编成的电视剧、电影出现的情节、人物的硬伤,不能不说,是我们的文学原创也出现了某些问题。每年的长篇小说产量看似很高产,然而这其中又有几部是广大读者熟知的呢?有高原没有高峰正是眼下文坛的真实写照!
不过,面对浮躁的时代,面对商品大潮对文学的无情冲击,面对较低的稿酬,还有多少作家能像柳青、路遥那样,甘愿放弃名利,全身心地深入生活,为生活热情地讴歌呢?2012年6月,我拜访了著名自然文学作家胡冬林,他为了写好动物,1995年起就开始深入长白山区,甚至长期租住在林区小镇,与山林动物为伴,与伐木工人、猎人为友,他创作的长篇小说《野猪王》、长篇散文《原始森林手记》等作品,获得各类文学大奖。
在胡冬林的普通住房里,他热情地给我展示了自己做的长白山野生动植物笔记,并且告诉我一些野生动植物的趣闻。他说在所有野生动物中,他最喜欢熊,长期观察研究熊达15年之久,并且计划写一本野熊的故事的长篇小说。他还带领我到长白山去看野熊出没的脚印。由于他对作家扎根生活理解的透彻,才写出了动物小说名作《野猪王》。才能对长白山的野生动物保护贡献了自己重要的力量。随着人们对自然生态的高度重视,胡冬林和他的自然文学作品会更多地得到文坛和社会的重视。谁想到,这位被媒体誉为“中国离动植物最近的作家”却在2017年5月因病去世,年仅62岁。
从柳青、路遥、胡冬林等长期扎根基层的作家身上,我们看到了有责任感的作家在用自己的笔去展现时代的光芒,去用自己的文学探索和生命提供了不可替代的文学样本。在文艺创作中,也只有真正的坚守,全身心地投入,才能收获文学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