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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8年01月03日 星期三

    《中西交通史料汇编》的“Preface”

    顾钧 《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01月03日   15 版)

        张星烺编著的《中西交通史料汇编》是中国20世纪的一部学术名著。全书六册,分为九编:(前编)上古时代之中外交通、(第一编)古代中国与欧洲之交通、(第二编)古代中国与非洲之交通、(第三编)古代中国与阿拉伯之交通、(第四编)古代中国与亚美尼亚之交通、(第五编)古代中国与犹太之交通、(第六编)古代中国与伊兰之交通、(第七编)古代中国与中亚之交通(上下)、(第八编)古代中国与印度之交通。编者主要利用了中国上古至明代的丰富史料,并佐以外国学者的论著,完成了这一极具学术价值的工作。

        中华书局2003年版(四册)是该书现在最为通行的版本。该版“重印说明”有这样一段文字:“张星烺先生(1881—1951)字亮尘,江苏泗阳人。早年曾留学美国、德国,回国后先后担任北京大学、辅仁大学教授,主要讲授中西交通史。他编注的《中西交通史料汇编》(共六册)早在1930年便作为《辅仁大学丛书》第一种问世。书中将古代中外史籍中关于中西交通的史料按地区、年代先后汇辑,加以注释和说明,创见甚多。张先生亦以此书作为我国中外交通史学奠基者之一而享誉中外。此书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曾由辅仁大学多次重印。我局也于1977年请朱杰勤先生重新将此书校订出版。校订工作主要是查对引书资料,改正错讹,统一编排体例,并将繁体字改简体横排。但新版当时只限制内部发行,印数不多,流传不广。此后近三十年间中外交通史(中外关系史)的研究已有许多新的发展,但由于张先生这套书资料比较集中,前人的研究成果亦多有参考之处,仍是目前中外关系史研究的基本参考书,所以现将它再重印。书中除改正排印中的错字外,还恢复了1977年版中被删去原书中的朱希祖序,自序和前编《上古时代之中外交通》(汉武帝以前的中外交通)。”可见《汇编》前后有三个版本,1977年版是印数最少,也是最不容易看到的。

        如果翻阅1930年初版,就会发现上述说明文字遗漏了一个信息,在朱希祖序、自序之前(也是全书最开始部分)还有一篇英文序言(Preface),作者是当时辅仁大学校务长G.B.O’Toole。在这篇简短的序言中,奥图尔校务长首先对张星烺的家学渊源(其父张相文是中国地学会和《地学杂志》创办人)表示了敬意,接着指出了张的优势和《汇编》的贡献:“本书的主题是中国和其他国家的关系,就我所知,张教授是中国第一位全面讨论这一问题的专业学者。在他之前,西方学者如Henry Yule, HenriCordier, Jean P. G. Pauthier,FriedrichHirth都曾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但都不能像张教授这样熟练地使用中文文献。……西方的汉学家和历史学家通过欧洲和中亚的文献研究中外关系,积累了大量的知识和信息,对此张教授的学术训练可以让他毫无障碍地利用,同时他又能充分运用丰富的中文史料。这样他发现了很多此前无人知晓,或仅凭猜测的中外关系史实。他的这些发现对于有兴趣研究欧洲、中亚、东亚历史的学者都将大有助益。”研究中外关系必须中外兼通,张星烺既有深厚的国学基础,又在海外留学多年,确实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在《汇编》之前,他的代表作是将HenryYule和HenriCordier译注本《马可波罗游记》的“导言”翻译成了中文。不管外语多好,和外国学者相比,中文始终是中国学者的优势所在。

        在众多的新发现中,让奥图尔校务长最感兴趣的是张星烺对于匈牙利人来源的考察。匈牙利人是否是匈奴人后裔?对此问题国外学者一直众说纷纭,张星烺在《隋书·北狄传》“铁勒”一节中找到了最早的可靠证据:“北褥九离部即今匈牙利之祖先也。铁勒他部,或消灭,或式微,唯此一部唐末时迁入欧洲后,在欧洲历史舞台,演重要职分。中国《隋书》似为最先记录此族者也。西方各国记此族者,以阿拉伯依宾福次兰(IbnFo⁃zlan)为最先。福次兰于公元第十世纪初(五代时),奉阿拉伯哈利发(Caliph)之命,出使窝尔加河畔布尔加利国(Bulgars)。有《纪行书》流于后世。佛连恩(Fraehn)于一八二二年(清道光二年)尝译成法文题为《北褥九离记》(DeBashkiris)。福次兰时,北褥九离族居里海北,窝尔加河之东。其地至今仍有北褥九离族人也。”(中华书局2003年版第177—178页)用中外史料互相证明是《汇编》的最大特色,正如张星烺在《自序》中所说:“书既为叙述古代中西交通而作,若仅据中国文字,而不有西国记载,则仍是片面考古,而非完全信书。中国记载,证以外国事实,或外国记载,证以中国事实。于是乃全信矣。上下古今数千年,数千百条之记载,虽不能条条有证,而作书精神,则在于是。”

        对于这样的“作书精神”,另外一位序言作者朱希祖给予了高度评价,他在序言的最后写道“昔者马骕专治三代古籍,著成《绎史》,蔚为巨观。余尝为《中国史学史》,叙吾国史学之渐次进化。以马氏《绎史》为之殿,盖以其书为吾国史学体裁之最进化者也。其渊博骏伟,亦并世无两。今张君此书,视《绎史》更为进化;而其学殖之渊博,识见之骏伟,以视马氏又何多让耶!”朱希祖是研究中国史的大家,所以很自然地从中国史学的角度来评价《丛编》,而上文我们看到,奥图尔则强调张星烺对于Yule、Cordier等西方前辈学者的超越。一中一西,两位序言作者的角度恰好可以相互补充。

        奥图尔是美国本笃会资深教士,1925年1月被罗马教廷任命为辅仁大学第一任校务长(Rector),直到1933年2月德国圣言会接办辅大为止。他不像朱希祖是专业的历史学家,但他的这篇英文序言却不乏学术眼光,而且文字清通,要言不烦;同时作为《汇编》初版的一个组成部分,也自有它的史料价值。希望今后《汇编》再版时能够收入,至少作为附录。2003年版的附录收入了著名中外关系学家冯承钧评《汇编》的文章,以及张星烺的答复,是非常有益的参考。

        在民国北京,辅仁是与燕京齐名的教会大学。近年来国内关于燕京校史的研究很热闹,辅仁似乎有些被冷落了。为了改变这一失衡现象,我觉得从辅仁的出版物开始做起,不失为一个好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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