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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7年11月01日 星期三

    对时间的遗忘和铭记

    徐妍 《 中华读书报 》( 2017年11月01日   11 版)
    《谛听:阳光走过大地》,何敬君著,青岛出版社2017年5月出版,26.00元

        这本散文诗集中,作者围绕“二十四节气”这个中心意象,生发出土地与都市、自然与人与生灵这两组意象群落,以此来呈现“二十四节气”在新世纪背景下乡土中国与都市中国的联系性与差异性。

     

        何敬君的最新散文诗集《谛听:阳光走过大地》是他的第四本散文诗集,也是迄今为止国内首部以散文诗的形式书写中国重要传统节令——“二十四节气”的文学作品。

     

        2016年11月30日,“二十四节气”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此后,不少作家、学者通过不同的文体形式书写当代人对“二十四节气”的读解。不过,这本散文诗集绝非何敬君追风趋时之作,而是遵从天意之作。

     

        

     

        早在2007年2月4日立春时节,何敬君就创作了第一篇与二十四节气有关的散文诗《立春日意象》。十年前那个灵感降临的时刻正如何敬君在十年后的追忆:“2007年‘立春’那天早晨,我与往常一样在海滨道上散步。走着走着,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哦,立春了!我的某种深层的意识似乎在那几分钟觉醒了。”正是由于《立春日意象》这首遵从天意的散文诗的问世,何敬君才开启了这本散文诗集的创作并在十年里完成了这本散文集的50章诗作。

     

        何敬君的故乡——山东即墨这个乡土中国世界的一隅留给他的生命记忆亦是另一种天意。或者说,二十四节气,对何敬君而言,不仅是上天赐予他的对一年中时令、气候、物候等变化规律的感知方式,更是上天赐予他的对故乡的根性记忆。

     

        不仅如此,何敬君还由他对“二十四节气”的感知和根性记忆生发出去,上升为新世纪背景下一位中国当代散文诗人对中国人的时间观、生命观和文化观的现代哲思方式。在这个意义上说,无论时间如何推移,何敬君的生活、身份如何变化,他都未能走出始自春秋时期的中国人因太阳运行轨迹而形成的节气的天启,更未能走出经由秦汉时期的中国人因农事经验而确立的气节的秩序,还未能走出现代以后的中国人因西方文化博弈中国传统文化而生成的节气的创痛——正是基于创痛才对“二十四节气”有了现代性的新解读。所以,在何敬君得知“二十四节气”申遗后,便开始着手完善这本散文诗集的诗稿,于2017年7月正式由青岛出版社正式出版,既是有意为之,也是顺应天意。

     

        二

     

        《谛听:阳光走过大地》最需要直面的难题是如何选取形式。事实上,形式选取的背后隐含了近百年来中国散文诗人的现代性焦虑。进一步说,自鲁迅以散文诗《自言自语》和散文诗集《野草》的创作而确立了中国散文诗的经典样式后,一代代中国散文诗人始终永不停歇地探索着中国散文诗形式的无限可能性,但也因此而不断地遭遇各种困境。其中,一代代中国散文诗人无法回避的困境之一即是:中国散文诗作为一种由西方文学中援引的现代文体,如何实现形式的本土化与个人化?对于这一困境,新世纪中国散文诗人依然难以回避。何敬君的散文诗集《谛听:阳光走过大地》自然也不会成为例外的存在。

     

        显然,《谛听:阳光走过大地》的形式选取相当考究。何敬君选取了“二十四节气”的自然时序作为这本散文诗集的整体结构,还选取了“二十四节气”为中心意象并生发出具有本土性、时代性的意象群落,更选取了不同于他以往散文诗集的繁复色调、节制语调和慢节奏作为总体色调、总体语调和总体节奏,同时又将他对“二十四节气”的一切生命体验放置在一位散文诗人的个人性视角之下对个人性体验进行解读。

     

        《谛听:阳光走过大地》的结构只是这本散文集形式的硬件构成,意象才是这本散文集形式的软件构成。在这本散文诗集中,何敬君围绕“二十四节气”这个中心意象,生发出土地与都市、自然与人与生灵这两组意象群落,以此来呈现“二十四节气”在新世纪背景下乡土中国与都市中国的联系性与差异性,以及一位散文诗人在新世纪背景上的有限性与超越性。先看第一组土地与都市的意象群落:围绕“土地”这个核心意象展开的比较有代表性的意象有:麦田、麦穗、麦芒、麦子、麦浪、村庄、河汊等;围绕“都市”这个核心意象展开的比较有代表性的意象有:阳台、广场、玻璃建筑物、岸、火锅、陈酒、老黄酒、风筝等。以土地为核心的意象与以都市为核心的意象缠绕在一起,形成对照关系:乡村日渐成为远去的古典风景,都市日渐成为另一种现代风景。再看第二组意象群落:自然类意象随处可见,阳光、大海、柳烟、白昼、黑夜、玉兰、连翘、桃花等意象试图缝合乡村与都市之间的断裂性伤痛。

     

        《谛听:阳光走过大地》的色调、语调和节奏,作为调控散文诗软、硬件的特殊形式要素,与何敬君以往的散文诗集中的色调、语调和节奏相比,有着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与以往何敬君的散文诗集《从五月到五月》的明亮色调、抒情语调与明快节奏不同,这本散文诗集的色调有阳光的明亮,也有忧伤的晦暗;有明快的节奏,但更多慢行的节奏;有抒情的语调,但更多超然的语调。就连表现节气陡转与心情更换的诗句都在繁复的色调中节制语调的波动、保持节奏的悠然。例如:“涉过黄河/越过海河/北上,北上……都说温暖击退了寒冷,都说白昼赢得了黑夜/我背一坛缄默了三千昼夜的老黄酒/来,与你对酌……”(《春分:背一坛陈酒北上》)这首散文诗的开篇表达了春分节气带给了散文诗人以巨大欣喜。但诗人越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欣喜,这首散文诗的色调就越是清冷,语调越是克制,节奏越是慢逸。散文诗人的内心在这本散文诗集中沉静得就像一方海水,心事隐伏在海底深处,海面之上则只能见到细碎的波纹水影,有时竟然波平如镜。

     

        三

     

        尽管何敬君在散文诗集《谛听:阳光走过大地》中借助于对“二十四节气”的个人化体验而探索了本土化与个人化相融合的散文诗形式,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固守本土传统文化的人,也不意味着他是一位形式至上主义者,而是传递了他以反思的方式兼容现代文化的另一面,以及他对散文诗意义的自觉承担。

     

        如果反复阅读《谛听:阳光走过大地》,读者将不难发现这本散文诗集内含了多重复杂的现代性主题:归乡与漂泊、压迫与抵抗、疼痛与慰藉、变化与恒在、虚无与实有、古典与现代等等。例如:《春分:背一坛陈酒背上》就内含了上述多重复杂的现代性主题,其中,“酒”的功用颇有鲁迅的短篇小说《在酒楼上》的意味——孤寂和迷离、暖意和抵抗。不同的是,鲁迅的《在酒楼上》中的“酒”隐喻了一位归乡的现代漂泊者在返乡途中对自我孤寂的绝望反抗,而《春分:背一坛陈酒背上》中的“酒”则隐喻了一位“失乡”的新世纪漂泊者对自我孤寂的修复和治愈。正是经由这些现代性主题,散文诗集《谛听:阳光走过大地》具备了思想文化层面的意义。

        如果读者足够耐心,还不难发现以“二十四节气”为中心的所有的意象——“父亲”“我”“村庄”“大海”与“春”“夏”“秋”“冬”等都归于一个意象——时间。时间,或者说,对时间的遗忘和铭记是何敬君散文诗始终如一的散文诗主题。表面读来,散文诗集《谛听:阳光走过大地》可以被概括为两个部分的内容:对传统节气的体认和对传统节日的体认。但无论是对传统节气的体认,还是对传统节日的体认,何敬君都既遵循了节气的时序,又尊重了传统中国人的人情物理。通过这本散文诗集,我们见到了乡土中国人的各种劳作和生活,都市中国人的各种工作和日常,中国人的各种欢乐、各种忧伤,也由此看到了中国人强健的生命力及其背后的生命哲学。对于那些植根于故乡深处、植根于传统文化源头的现代中国人而言,都将在漂泊之旅将流逝的时间、过往的生命再生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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