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蝶》：文学是怎么变成艺术的?

    “我的任何作品，都不想只有一个答案，一个解。”

    简单地说，《柠檬蝶》是一个关于一只蝴蝶寻找花田的故事。但它的含义却是丰富的，它有多种解释的可能性。我的任何作品，都不想只有一个答案，一个解。我的理由十分简单：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可以进行无穷解释的。我们可以把《柠檬蝶》读成一个关于环保，关于自然生态的故事，也可以将它读成一个关于生命可以再生的故事，我们还可以做“感动”的文章，“美感”的文章，当然也可以做哲学方面的文章——它是一篇富有哲理的作品，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一位伟大的建筑学家在评论那些伟大的建筑时，说这些建筑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尊严。一部（篇）文学作品——我说的是那些能长久地活在文学史上的作品，也是有尊严的。我不是伟大的作家，但我敬仰伟大的作家以及他们创作的伟大作品。我喜欢并向往这份尊严。《柠檬蝶》很短，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做不到那份尊严。那只柠檬色的美丽蝴蝶，是尊严的化身。它的身体、生命以及它的灵魂和执着的追求，都闪烁着尊严的光芒。

    尊严，是一种最高等级的美。

    一个写作的人，最大的幸福乃是与一个非同寻常的神秘的词、字眼相遇。偶然，我在一本叫《蝴蝶》的蝶谱中看到了“柠檬蝶”三个字，当时的感觉是有一道清澈的亮光在我眼前闪过。那一刻，我知道了何为“邂逅”。几乎没有用太多的时间，一篇故事就露出了水面。那时，我明白，一个故事，一个也许不错的故事，早已在我心中许多时候了，就等给予它一个体面的名义，即靓丽登场。

    最后，那个结尾，我自己夸赞过：神来之笔。现在想起来，其实也是早已埋伏下的知识。现在有了春风春雨，被唤醒了。我为那个结尾兴奋了好几日。确实有一种鱼，也叫柠檬蝶。这种生物，好像已等待我无数个世纪了。我将作家理解为是造物主特别眷顾的人。

    再一次与罗杰·米罗合作，是我的幸运。这个远隔重洋、真正生活在天涯的人，给我带来的是吉祥、光环和心满意足。我总觉得我与他的相遇，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我们相遇，既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我从图画书《羽毛》那里看到了一个令人着迷的过程——一个怎样让文学转变为艺术的过程。那个过程是那么美好，那么神奇，那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看着看着，一个短小的文学故事，变成了绘画，变成了富有意味的设计，变成了艺术，变成了一个看上去与我的文学故事有关而又无关的艺术品。我喜欢这样的演变，这样的升华。那天，我看编辑们给我带来的样稿的时候，竟然忘记了我的文学故事，而在看一个他人的别具匠心的创造。也是在那一刻，我对图画书有了更深切的理解。

    谢谢罗杰·米罗，谢谢你让我个人图画书创作史又有了一个亮眼亮心的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