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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7年09月13日 星期三

    “尊重历史,信任读者。这种态度值得提倡。”

    ——陈子善编书小识

    朱航满 《 中华读书报 》( 2017年09月13日   14 版)

        陈子善先生编书区别于他人,乃是以学术研究为基础,打捞现代文学史上的失踪者,钩沉经典作家被埋没的文章,编选海外和港台作家的作品,由此来补充我们现有认识的不足。以打捞现代文学史上的失踪者为例,陈先生编选的《朱湘书信集》《叶灵凤散文选》《洵美文存》等皆值得关注;钩沉经典作家被埋没的作品,则以编选周作人的集外文《亦报随笔》和《四九年以后》最有代表性;而编选海外和港台作家的作品,诸如《台静农散文选》《叶公超批评文集》《港台名家书话》等著作,则均系佳作。当然,陈先生也编选过一些有趣的妙书,诸如辑录现当代名家爱猫写猫的文集《猫啊,猫》。

        陈先生编书的事情,因为其独特之处,或许可以作为中文系学生的一个论文题目。今年年初,我冒昧向陈先生寄了一本新出的随笔集《读抄》,同时又附寄了一册陈先生编选的《闲话周作人》,想请陈先生为我在此书上签名留念。《闲话周作人》出版于1996年7月,列入浙江文艺出版社策划的“书斋文丛”之中。不久,我就收到了陈先生寄来的快递。在此书的扉页上,陈先生有如下题跋:“此书编成于二十年前,而今除了文洁若、张香还等少数几位先生,作者均已隐入历史了。为航满先生题编者陈子善丁酉春”。

        收到陈先生的题跋本之后,我写了一段文字,连带题跋拍成照片发在微信朋友圈。浙江桐乡《梧桐影》杂志的夏春锦兄看到,留言说不妨依此作一篇文章。恰在此时,我收到南京董宁文先生寄来的一套《开卷》杂志的合订本,煌煌十七卷,将近六百万字。《开卷》是民间读书刊物,书卷气与人情味皆浓。翻阅《开卷》2009年合订本,第3期有《纪念谷林先生特刊》,看到陈子善先生一篇纪念谷林先生的短文《翰墨生涯真文人》。

        《翰墨生涯真文人》写他藏有谷林先生一册《书边杂写》的题赠本,又写他曾与《文汇报》的安迪一起拜访过一次谷林先生,还特别写了他与谷林先生的几次通讯,其中一封书信则全文照录。此信的起因,乃是陈先生1994年4月为编选《闲话周作人》而曾去信谷林,拟在这本回忆周作人的文集之中,收录谷林先生的文章《曾在我家》。故而谷林在回信中如此写道:“尊编《回忆周作人》,拟采入《曾在我家》,谬邀赏誉,只益惭愧,岂敢违议!”可见谷林对于收入《曾在我家》这篇文章,也是欣然同意的。值得一说的是,这篇《曾在我家》乃是谷林先生的名篇,谈他搜购周作人文集的往事,其中也有他与周氏交往的一些流光碎影,也是十分珍贵的资料。然则,这本《闲话周作人》的集子中,最终未能收录谷林先生的这篇文章。

        《闲话周作人》没有收录《曾在我家》,陈子善在这篇纪念文章中写道:“不管怎样,这对不住谷林先生,后来拜访时似也未能向他当面致歉,真是愧悔莫及。”而陈先生在这篇文章中还写了一段关于此书的闲话。《闲话周作人》出版后,谷林曾于1997年8月27日写信给朋友止庵谈及:“近见四川文艺的旧书《在家和尚周作人》,陈子善的书叫‘闲话’,已不甚妥,此则鄙俗至于伧父矣,大为气闷。”对此,陈先生说他后来看谷林的书信集《书简三叠》才知道,于是借这篇纪念文章作了解释:“先生的批评是对的,书名中的‘闲话’两字何止‘不甚妥’,而是很不妥。我原拟的书名是平实的‘回忆周作人’,‘闲话’两字是出版社所改,以便与丛书中另两本《漫忆李叔同》、《写意丰子恺》配套。但“闲话”与‘回忆’在立意上确有很大的不同(记得有人写过《闲话胡适》一书,颇有‘戏说之意’),即便不用“回忆”也理应用别的选择,我却未能坚持己见,足以证明与先生在认识上的差距。”

        关于这本《闲话周作人》,尽管有谷林的批评,但陈先生在纪念谷林的文章中依然说他“自以为编得还不错”。我想这里的“不错”,乃正是子善先生编书的标准。在此书的序言中,陈说他编选此本回忆文集,乃是强调“具备应有的严肃性和文献性”,并遵循两个原则,“一、80年代以来已公开发表且有较大影响的回忆文字尽可能入选,如条件许可,再请作者修订补充,使之更为充实;”“二、广邀海内外的周作人门生故旧新撰回忆文字,所谓门生故旧是广义的,即使无缘与周作人有一面之雅,与之通信论学者也包括在内,这是本书编选的重点。”如此来说,我查阅全书,除了周建人、楼适夷、陈思(曹聚仁)等少数作者的文章注明发表出处,大多数文章皆应系陈先生约稿,共计李霁野、金性尧、张中行、孙旭升、谢蔚明、郑子瑜、文洁若、林熙(高伯雨)、罗孚、罗念生、邓云乡、常任侠、钟叔河、施蛰存等28位。

        由此可见,子善先生编选的这册回忆文集,历史文献的原创性是他最为看重的。而在此集编成之后,另一个意义也就愈发彰显,那便是对于文坛记忆的抢救。正如陈先生在序言中写道的那样,此书出版过程中,罗念生、鲍文蔚、高伯雨等作者相继谢世;待我在此书出版20年后再请陈先生题跋之时,其中的作者如陈先生所感慨的,除了三两位得享高寿者以外,“均已隐入历史了”。另外,还需特别注意陈先生编选此书的“严肃性”,即对于“已公开发表且有较大影响的回忆文字尽可能入选,如条件许可,再请作者修订补充,使之更为充实”,这里便有两个问题,一是即使公开发表的,也未必完全纳入,要有所遴选;二是部分可以选入的文章,是需要作者进行“修订补充”的,虽然陈先生没有在序言中进行披露,但这一点也是需要关注的。如此再来看那篇《曾在我家》,谷林虽也曾作为知堂迷予以拜见,但实难称为严肃的文献。

        关于陈子善的研究整理工作,谷林其实非常关注。在上述致陈子善的那封作于1994年的信中,就有这样的嘉许:“我涉猎不广,见闻甚陋,然犹悉先生编撰勤奋,硕果累累,向往已久。近复广泛辑集港台作品,传介海内,沉珠重光,广陵散又播人间,可谓功德无量。”收录在谷林的集子《书边杂写》中的读书随笔《版本的选择》,谈1989年岳麓书社出版的由陈子善编选《梁实秋文学回忆录》,认为系“在近年出版的多种梁集编选中成为具有特殊价值的版本”。谷林在列举了坊间此类梁实秋的著述的不少因不严谨而造成的“硬伤”之后,特别称赞“陈编本”不但保留了梁文的原状,而且入选的每篇文章末尾皆注明出处,并还在其中30篇文章后面写了99条简注。对于这些编书的做法,谷林在文章末尾赞赏说:“陈先生这个态度,也就是尊重历史,信任读者。我以为,这种态度值得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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