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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7年09月06日 星期三

    丹麦作家耶斯佩尔·黄嵩首次著书讲述传奇家史

    中国曾祖父曾在哥本哈根的游乐园里公开展出

    中华读书报记者康慨 《 中华读书报 》( 2017年09月06日   04 版)
    1902年,十九岁的辛黄嵩来到哥本哈根著名的蒂沃利游乐园做活展品。耶斯佩尔·黄嵩为中华读书报供图
    全家福:英厄堡、洋服的辛黄嵩和他们的儿女。
    身穿中式服装的辛黄嵩。耶斯佩尔·黄嵩为中华读书报供图
    驽骍难得出版社9月1日在丹麦出版了《另一枝》。

        大书

     

        四十六岁的丹麦作家耶斯佩尔·黄嵩(JesperWungSung,非音译)刚刚推出了五百六十页的小说新作,首次回忆源自中国的传奇家史。

     

        惊世骇俗的爱情

     

        《另一枝》(Enandengren)9月1日由驽骍难得出版社出版,并以登上《政治报》图书版最新一期的封面为标志,在丹麦媒体上收获广泛好评。不出意外的是,在民族主义、排外主义和白人至上主义回潮的今天,这本书的现实意义也屡获强调。

     

        1902年,留着长辫子的十九岁中国青年辛黄嵩坐上轮船,从伦敦出发,漂洋两日,抵达哥本哈根,进入城中著名的蒂沃利游乐园,在“中华村”做人种展的活展品。村里颇有几处江南风格的园林。“快来呀,看看我们夏天的黄种朋友!”观众中间有位工人阶级女青年,芳名英厄堡·丹尼尔森,在面包房做工,此时隔着栏杆,热烈地爱上了辛,特别是他那双修长、纤细的美手。她百折不挠,不顾社会的偏见、生计的穷苦和世人的羞辱,冲破语言和文化的隔阂,与他做了终生的夫妻。

     

        在二十世纪初蒂沃利的“民族大观园”里,展品毕竟只是展品,观众无非隔着栏杆看个热闹,但一俟展览结束,到了园外,一个穿长袍、留辫子的中国人走上哥本哈根的街头,便足以令人侧目,身边再跟着一个洋女人,当然更要口水漫天。英厄堡和辛生了孩子,被视作娼妇,不仅成了家族的耻辱,更因为执意嫁给滞留不归的中国人,而失去了丹麦公民的身份。“你丈夫是什么,你就是什么,而他什么都不是。”一个官员告诉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你男人猪狗不如。这样也拦不住刚烈的英厄堡,有什么呀,不就是此生不做丹麦人吗?她一口啐在地上:“我在哪儿签字?”

     

        多么可怕的偏见

     

        耶斯佩尔·黄嵩在叙事时交替使用了辛和英厄堡的视角。中国人在丹麦人眼中也许是天外来客,但在中国人看来,丹麦人与猪无异,他们不仅天生粉红的面皮,丹麦话说起来也是一通咕噜。

     

        辛和英厄堡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许只有一点是相通的:他们都是各自家庭和所属社会的异类,渴望着新的生活,并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尤其是做妻子的英厄堡。她爱得热烈,也更强势,带孩子,做家务,保护男人,里里外外一把手。丈夫瘦小,柔弱,干不了重活,不会说丹麦话,又不幸患有严重的赌博成瘾症,这一切英厄堡都忍了,就连丈夫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她也毫不犹豫地接过来,视同己出。当然,辛并非一无是处。在小说里,他也有好品质,足以让英厄堡付出的爱令人信服。他是个深情的丈夫,也是个拥有无限耐心的父亲。即使面对最恶毒的侮辱,他也能保持心态的平衡。

     

        英厄堡和辛一生劳苦。强行结合之后,家乡已无他们的立足之地,两口子成了社会的弃儿,在寒冷的后院、地下室和阁楼里与老鼠和饥饿为伴,被迫多次为了生计而迁居,从哥本哈根到腓特烈港,又从柏林回到丹麦首都。辛断绝了和老家的联系,再未回过中国,但一度在柏林开了自己的饭馆,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和随之而来的排外主义狂潮终止了一切。在他遇到的无始无终的偏见面前,饭馆老板这个小小的身份是多么微不足道!一直到死,他都没有被接纳为社会的一员;一直到死,辛黄嵩都是个无根的中国佬。

     

        故事的结局既不是皆大欢喜,也谈不上悲剧,而是真实的生活:活着。由于不适应丹麦阴冷的气候,体弱多病的辛在1926年就早早地去世了。而直到1942年,英厄堡才恢复了国籍,经过反复查证,负责上户口的警察认为她操一口“纯正的丹麦语”。

     

        “那还用说。”耶斯佩尔·黄嵩告诉丹麦电视二台。

     

        我们和他们的世界

     

        辛把明显(尽管一代比一代淡)的东方特征和一个奇怪的姓氏留给了丹麦的子孙,让他们继续忍受或多或少的社会偏见。耶斯佩尔·黄嵩已是重孙辈,不是很像中国人了,可小时候还是被人叫外号,比如“小香港”。《另一枝》出版之前,很多读者以为他用的是笔名。而从他当上作家的那一天开始,就不断有人对他说,你应该写这故事,但他决意等到自己变老。

     

        他说,他并不为自己的中国血统感到羞耻,相反,他对辛和英厄堡的勇气与力量深怀着感念。

     

        考虑到难民和移民的困境,今天的世界仍然在某种程度上重复着辛和英厄堡的遭遇。“我们仍然像过去那样把世界分成一个‘我们’,一个‘他们’。”黄嵩告诉中华读书报。

     

        他的太太克里斯蒂娜·延森看过《另一枝》的手稿后,大为感动,于是在今年8月18日这个大吉大利的日子作出改姓决定,正式成为克里斯蒂娜·黄嵩。

     

        耶斯佩尔·黄嵩本姓黄-嵩(Wung-Sung),1971年生于丹麦艾尔岛上的马斯塔尔,1998年出道,迄今写了三十本书,从历史小说到少年僵尸文学,涉猎广泛。《另一枝》出版时,他四十六岁,已是丹麦文坛的老面孔,这一次,他破天荒地拿掉了姓氏中间的连字符,那是政府官员在几代人之前强行加上去的。

     

        这是一个“小小的抗议”,黄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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