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这是一首可以唱的歌,也是我从小就能熟背的一首诗。花木兰是无数中国人的英雄,不过她在每个人的心中可能都不大一样。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秦文君与插画家郁蓉,在她们联手合作的图画书《我是花木兰》中为我们塑造了两个新派花木兰:一个是仍然是北朝民歌中替父从军的女勇士,浴血沙场12年历练成智勇双全的女将军,只是在图画书中她的形象更加丰满,许多地方仍保留了女性所特有的柔美之态与爱美之心;另一个则是人送外号“花木兰”的现代小女孩,她和她的小猫有时会穿越到花木兰身边,但她们更多是在隔着历史长河对话。画家巧妙地让这两个木兰时而相遇,又时而在相邻的画页中做着镜像。一个人心中的英雄,的确就是她(他)的镜子。
花木兰的故事,有文字记载的只有那首300多字的长诗,关于她确切生活的年代,到底是鲜卑人还是汉人,都完全不可考,所以关于她的家庭状况、生活细节和从军打仗的经历,都是后人编的,在民间故事、戏曲故事和连环画故事中才有这类细节处理。而如何处理,基本反映了改编者对故事的看法。比如对《木兰诗》主题的理解,一般就有宣扬忠孝说、歌咏女英雄说、向往和平说等三种方向。蔡皋创作的图画书《花木兰》显然将对和平的向往放在首位,而这本《我是花木兰》看来更倾向于赞颂女英雄,但又增添了新的思考。
文字提供了主要方向,但图画的表现更为直观。这本主要混用了剪纸和线条画的图画书,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一个“美”字。和平状态下,花草、树木、家园、村庄、山河,自然是美的,可是书中金戈铁马的战场居然也很美。看惯了图画(比如传统连环画)中的战争场面的读者,一定会很惊讶,这本书里的“打仗”画面很美,而且美得相当女性化。我猜这一定是插画家有意而为的。原诗中的“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在这个故事中被淡化了。我们看到受伤后的花木兰以水为镜梳理长发,柔美到了极致。在这本书中,花木兰在作家和画家的心中应该带有更深一层的象征意义。
即使在今天,《木兰诗》仍是小学生必背的,有些孩子甚至在上学前就已经熟背。所以我想,请孩子们结合原诗来看这本图画书是最好不过的,他们在享受故事的同时,一定也愿意思考和讨论一些问题吧。他们会发现图画书与原诗是有些出入的,这恰好是讨论的起点:到底有哪些不同呢?为什么会有不同?他们更喜欢哪种处理呢?我猜,男孩女孩很可能会有不同的偏好。这恰好是一个非常棒的讨论点:男女的性格特征和兴趣倾向,到底有多少是天生的,多少是后天被人灌输和强化的?
作者在书中特意留下一个开放的收尾:木兰没有“出门看火伴”,而是刻意回避了以前的战友,她的女儿身份最终成了没有公开的个人隐私。可是,连小女孩“花木兰”也提出了不同的选择。在这一点上,两个木兰没有达成一致。我想这个问题是抛开小读者的吧,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们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