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刘玉栋/著,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2017年1月第一版,20.00元
丰子恺说:“天地间最健全的心眼,只是孩子们的所有物,世间事物的真相,只有孩子们能最明确、最完整地看到。”的确,孩子的心最柔软,他们的眼睛最纯净,孩子的情感比我们想象的丰富,他们有自己的世界。
山东70后作家刘玉栋已经创作出《泥孩子》和《我的名字叫丫头》两部儿童文学作品,近期又推出了第三部儿童文学《白雾》。正如它的名字一样,《白雾》向我们展示了纯真世界里一片朦朦胧胧、辽阔渺远的天空。因为爸爸所在的地质队要去大西北勘探石油,小男孩冬冬不得不离开他原本居住的城市,在一个深秋的早晨跟随妈妈来到了遥远的白雾村。尽管心里还留有爸爸与妈妈闹矛盾的疑虑,但眼前这个有趣的“动物村庄”还是深深地吸引了天性爱玩的冬冬。冬冬在这里很快就交到了朋友,有瘦瘦的、总有些忧郁的童木,有长得“结结实实、虎头虎脑”的树墩哥哥,还有原本欺负他,但关键时刻却善良勇敢的“调皮大王”张得月。乡村世界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有趣。在生活常识丰富的树墩哥哥的带领下,冬冬和童木在这个奇妙的“动物村庄”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探险,那个原本充满了神秘和陌生的村庄也变得再熟悉不过。但就在这个时候,冬冬却要和这个可爱的白雾村以及他亲爱的朋友们告别了……
《白雾》唤起了我们遥远的童年记忆。即便是在物质匮乏的乡村,孩子们的生活也不单调:挖田鼠洞、捞鱼、玩雪、爬树、看电影、赶年集、打弹弓……大人眼中单调平凡的村庄,在孩子们的眼中却是一个趣味无穷的乐园,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孩子们不知疲倦地跑着,跳着。“真累。真快乐。”这个乐园也是一个“真、善、美”的理想国。当冬冬、童木和树墩哥哥热火朝天地挖了一下午田鼠洞,收获了整整三十斤黄豆时,小小的童木却有些闷闷不乐了,他忧虑的是“那些田鼠没了粮食,它们吃什么?它们如何过冬呢?”天真的孩子不会像农民一样考虑田鼠是不是害虫,那个会把“睡觉的地方”和“拉屎尿尿”的地方分开,“把粮食藏在洞的最里面”,“简直跟人一样聪明”的小生命在他们看来也是可爱的。童木说:“我再也不挖田鼠洞了。”冬冬也“猛地生出了一种疼痛感”,他忽然感觉到掌心的疼痛,那刚才挖田鼠洞时磨出的血泡。快乐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这“猛地”出现的疼痛感,正是冬冬想到自己破坏了田鼠的“家”而生出的愧疚感带来的。
《白雾》是一次少年的成长冒险记。这些白雾村的孩子在自然、土地和爱的滋养下,一步步告别懵懂,走向成熟。少年的成长是通过对白雾村一次次的探索、冒险完成的。在挖田鼠中,冬冬和童木学会了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在捞鱼中,冬冬他们分工合作集齐了捕鱼需要的“小米、猪大油和安眠药”,但这一条条轻而易举地就被捞起来的“被催眠的鱼”和梦里那条“扑扑棱棱,劲头十足”的鱼一点也不一样,他觉得“少了快乐”;在去小鹿村看望童木的妈妈时,冬冬终于明白了童木的“心事”;在和爷爷、吉祥叔、张得月一起赶年集卖猪肉中,冬冬体会到了喧嚣与繁华背后,那些善良穷苦的老百姓内心的酸涩;在树墩哥哥家的牛掉进水井里时,冬冬想出了用镇上工厂里的“吊葫芦”的办法拯救了志成舅舅家最宝贝的牛。总是嬉皮笑脸的张得月在用弹弓打伤了隔壁村子“黑塔似的”小伙子后,被吉祥舅打了十几棍子也没有把“我”供出来,从而保全了“我”这个“救牛少年”的名声。知道很多生活常识的树墩哥哥却不打算再上学了,他开始说起了“大人话”,准备早点离开学校出门挣钱去。总是心事重重的童木在妈妈的精神病有了好转后终于展开了笑颜,但为了更好地照顾妈妈童木不得不离开白雾村……这些少年的成长充满了感伤的气氛,但爱又让这种感伤变得温暖,这就形成了刘玉栋小说特有的情绪氛围——暖伤。小说始终像是萦绕着一团团白纱似的浓雾,久久无法消散。
《白雾》呈现了一幅余韵悠长的乡土风情画。透过冬冬的眼睛,我们看到的是一片充满诗意的田园:“周围全是黄色的土地。刚刚收割完玉米,一捆捆玉米秸被堆放在地沿上,闪着金黄色的光泽,跟一座座小山包似的。一垄垄的小麦刚刚发芽,嫩绿嫩绿的,一眼望不到边。”气味也传达出了乡村生活的幸福感:“晚霞把树枝染成红色,炊烟从树枝后面升起,空气中飘着一股煎鱼味儿。”可是这些美好的事物又是无可挽回地在消逝,那些渐渐消失的村庄,渐渐消失的人,就成了我们心中永远无法驱散的乡愁。
出生于这一时代的孩子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现代社会和科学技术给了他们良好的物质生活和开阔的眼界,但又剥夺了他们一些东西,很多在自然中才能体验到的情感,他们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已经很难感受到了。当代儿童文学呼唤原生性的、来自大地的、最纯真的写作。在这一点上,《白雾》是一部中国当代儿童文学的优秀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