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徐阶与高拱的字号

    求疵录

    易中天先生在《品人录》（上海文艺出版社2016年重印本）中品读了项羽、曹操、武则天、海瑞、雍正五位中国历史人物，读来令人爱不释手。但该书也有失误之处。该书第170页品读海瑞时说：“于是张居正给海瑞去了一封信，很滑头地要他兼顾一下‘存老之体面，玄翁之美意’。存老就是徐阶。徐阶字存斋，所以称他存老。玄翁就是高拱。高拱字中玄，所以称他玄翁。”但据《徐公行状》《徐公墓志铭》《徐公神道碑》和《明史》卷213《徐阶传》等文献记载，徐阶（1503-1583），字子升，初号少湖，后号存斋。徐阶的名字当出自《论语·子张》：“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阶”也有“升”的意义，陆云《荅兄平原》诗：“漫漫长路，或降或阶”。另外，徐阶的弟弟名徐陟。《尔雅·释诂》：“陟，升也。”可见，徐氏兄弟的名字，是可以互相训诂的。徐阶初号少湖，后号存斋。对此，徐阶的恩师聂豹（1487-1563）在《存斋记》（见《双江聂先生文集》卷5）中解释道：“少保殿学徐先生，初号少湖，迩（近来）易以存斋，盖湖以地言，志隐显也；存以心言，志学则也。存之时义，大矣哉！”

    而据郭正域《高文襄公墓志铭》、《明史》卷213《高拱传》等资料记载，高拱（1513-1578），字肃卿，号中玄。高拱的名字，当来源于《论语·微子》：“子路拱而立。”朱熹集注：“敬之也。”《诗经·召南·何彼秾矣》：“曷不肃雝。”毛传：“肃，敬。”可知，“拱”和“肃”是可以互相训诂的。而高拱的别号“中玄”，似乎源自老子《道德经》中所说：“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显然，易中天先生在这里错把两人的号当成了字。中国古人的名、字、号比较复杂，这需要我们仔细核对。

    中国古人的名、字、号往往含有丰富的寓意，而且互相关联、互相补充。“名以正体，字以表德”（见《颜氏家训·风操第六》）。因此，古人的名、字、号就成为了训诂学的丰富材料。山东大学吉常宏、吉发涵先生著有《古人名字解诂》（语文出版社2003年版）一书，对中国古人名字的涵义，作了全面的总结和系统的梳理，是一本很有价值的工具书，值得我们时常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