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凤的《书淫艳异录》

    1975年，曾经担任过国民党“地下党人”的叶灵凤去世之际，尚留下超过一百万言的读书笔记。1980年代，罗孚先生编选了三卷本《叶灵凤读书随笔》由三联书店出版。记得这套书我是1993年在德阳文庙前的书摊购得的。内容五花八门，但文笔干净；又因为笔致旁逸斜出，往往带出主题之外的事端来，所谓笔涉意趣，叶先生可谓走得远矣。我很喜欢，这也为我日后写作《动物论语》埋下了伏笔。

    2013年春节后，从网上购得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灵凤先生的《书淫艳异录》两卷本。叶灵凤说，古人以读书不晓事为书痴，爱书过溺为书淫。他说自己是兼而有之，每遇好书，不惜倾囊购来，枵腹读书，也是常有的事。但叶灵凤生前所写的大量书话，有不少没收入三册读书随笔，譬如他在上海《辛报》和香港《大众周报》写的关于世界性风俗与性文学的“十分有趣的文章”。

    其实，本书并非纯粹围绕性事而为，“异事”“奇情”均在打捞之列。例如对“毒药”“人皮鼓”“人肉价”等等的转述，也大可拓宽读者的历史视域。李伟先生编辑的这套《书淫艳异录》，其“代跋”足见功力。

    本书的装帧我要大肆赞美，板式素雅而用纸精良，不是庸俗不堪的所谓蒙肯纸。如今的书一律封胶，无良书商的流水线制品，三五年就脱胶，书页散开，一本书还没有看完就散架完蛋是常事——尤其是那些砖头一般的厚书，我几乎是不敢用力摊开，一用力就从书脊处断开了。《书淫艳异录》是锁线后再封胶，这细微之处也深获我心。经常我想，连1990年代之前的“落后”装订工艺也被时代抛弃了，这个号称一直在推出精品的中国出版界，印刷装帧是不是在以餐巾纸制品为榜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