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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5年11月04日 星期三

    花甲之年读哲学

    黄克歧(福建省) 《 中华读书报 》( 2015年11月04日   14 版)

        我很小的时候就爱好哲学,这是一门令人皱眉头的学问。很多人用怀疑的眼光看我,因为我不是什么大学教授或人文学科的研究员,只是一个普通人。

        童年在长沙度过,受青少年毛泽东读书故事的影响,我对爱晚亭十分向往。小学时,一个星期天,我一个人坐公交车去了岳麓山,在爱晚亭边坐下来,从书包里拿出《共产党宣言》读,“一个幽灵在欧洲徘徊……”我读不懂,但那天坚持读了那本小册子的一半。

        我17岁当工人,在离家100多公里的工厂里几乎找不到什么书读。有些技术员因为读过大学,也读了一些小说,只好请他们给我讲“书”。每次回长沙,我就找同学借书看。记得借过一本雨果的《笑面人》,我把书带回工厂,放在宿舍里,却被人偷走了。回长沙后,向同学道歉,同学怒吼:“你赔都赔不起,哪去买!”从那以后,我就盼望着什么时候能有我喜欢的书买,要把工资的一半都买书。上世纪70年代末,大量文学作品出版了。父亲当时在单位的上海驻站工作,他大清早去新华书店排队,给我买了一批中外文学名著,我如获至宝。上班之余,几乎所有的时间我都用来读书,读了大量的文学经典。我至今怀有对父亲帮我买书的感恩之情。

        1977年底,我拿到结婚证当天,别人告诉我可以参加高考。我和妻子商量,要考哲学系,那时我已读过《老子》《庄子》《孟子》等。妻子反对,因为儿子已经在她肚子里了。妻子说,读书不只有上大学一条路,你可以自学。我听了这话,想起10多年的读书自学经历,放弃了高考机会。后来,我和妻子同时自学获大专文凭。工作之余,我一直没有放弃读哲学的机会,收集哲学书籍。

        记得长沙有个中年人,在文革前的古旧书店购得1959年版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上卷)》,我非常喜欢那本书,要他转让给我。他60年代买这本书花2元多钱,我愿意出同一价钱。那时这些钱可以买三斤多猪肉啊!他犹豫好久,终于答应。我拿到书后,兴奋得一夜没睡,马上就读这位哲学家的“幸福论”这篇论文。这是我读的第一篇伦理学文献,至今对我有深刻的影响。90年代以后,哲学书的出版迎来了辉煌,我开始大量地读,包括古今中外的名家,也包括美学、伦理学、文化哲学。康德、尼采、萨特、海德格尔等大师的书我没有完全读懂,但愿意慢慢去啃,同时,我也没有放弃对中华文明传统思想大师的学习,特别是先秦诸子的著作。读这些大师们的作品,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精神营养。

        退休后,我有了大量时间,苦思我的退休生活怎么过,尽管我可以去学画画书法,去学唱歌跳舞,但都被我自己否定了。有那么多时间,为何不认真去读一点哲学呢?于是,我每天读三、四小时以上哲学书籍。我从来不读那种人生指导的畅销书,也不读职场生存哲学之类,只读原著,还读一些国内外学者主编的思想史、哲学史、伦理学史、美学史等。曾有人问我,你都60多岁了,读哲学书有什么用?我回答不上来,但心里明白,书不是为了“有用”才读的。真正懂得读书有什么用的,只有读书人自己,那就是为你这一生的价值体验找一个参照系。比如说尊敬老年人,我在一篇论文中写到的:敬老文化从本质说,就是“尊重老年人的生活要求,尊重老年人的生活选择,尊重老年人的生命权力。所以,我们说敬老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生命关怀,敬老是一种敬重生命的文明品质”。

        我常常想,为什么古人把人的一生用60年画个框框?花甲是不是一个人生活的“轮回”?是不是可以说,60年以后,人可以从头再来?可以忘掉人生的一切成败得失,让生命的意义真正绽放出来?从这一点来说,花甲之年读哲学,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徘徊过、思考过,但会坚持读下去。

        我的退休生活,除了读书,还用我自学的电脑知识在老年大学担任电脑教师,参与老龄科学研究和老年教育理论研究。不到四年时间内,在各级学术理论刊物发表论文15篇,今年参与了厦门市社会科学院组织的厦门市社会科学调研课题项目,我是我申请的项目惟一撰稿人。几年来,我的论文多次被高校学者或研究生撰写论文所引用,或作为参考文献注明文后或书后。2014年,我的论文《敬老文化的本质是对人的生命关怀》获得了由全国老龄办和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举办的“首届全国敬老文化论坛”优秀论文一等奖,是10篇一等奖获奖者中唯一没有任何教授、研究员职称背景的作者。在北京,当我走上领奖时,面对台上台下众多人文学科领域的专家、学者,真想说一句,能和你们共聚一堂,站在一起,是因为我60多岁还在读书,还在读我心中神圣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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