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乔与《放下你的鞭子》

    《放下你的鞭子》是一部抗日名剧，当年演遍了国内烽火连天的南北战场，田野街头。1940年，金山、王莹将它带到新加坡、马来亚，在异国久演不衰。正在新加坡的徐悲鸿创作了巨幅油画《放下你的鞭子》，轰动一时，广为人知。此外，著名画家司徒乔也创作了同样题材的巨幅油画《放下你的鞭子》。名画家画名演员演名剧，在抗战文化宣传史上写下了激动人心的一笔。

    司徒乔是广东开平人，1926年6月，在他年仅24岁时，就在北京中央公园（今中山公园）水榭举行了绘画展览，鲁迅参观画展留下了深刻印象，1928年3月，司徒乔来到上海举行“乔小画室春季展览会”，鲁迅为他的展览会目录写了序言，发表在1928年4月2日《语丝》第4卷14期。抗战中，司徒乔为了能在一个远离战火的地方安静地养病和创作，先后流浪了几处地方，最后来到新加坡。

    1939年夏，金山、王莹率领剧团来到新加坡。由于当年7月英日两国政府刚刚签订了《英日初步协定》，英国政府对日实行绥靖政策，限制抗日活动，新加坡英国殖民当局禁止金山等人上岸。金山等人原路返回香港，化整为零，改名换姓，绕道缅甸等地，历时9个月，才到达新加坡，与王莹等人会齐。1940年5月德国开始轰炸伦敦，金山、王莹等人组织募捐演出，所得钱款全部交由马来亚援英义捐委员会星华组汇往英国，新加坡英国殖民当局才有所松动，金山、王莹抓住时机于1940年6月6日宣布成立了“新中国剧团”，从6月7日开始在大世界、皇宫戏院等剧场正式演出。《放下你的鞭子》几乎是每场必演的剧目。在新加坡的舞台上，剧中卖艺老人和香姐对日寇侵占东北领土罪行的愤怒控诉，对流离失所悲惨生活的沉痛叙述，激起了新马华侨华人的共鸣，凝聚了巨大的爱国激情，推动了募捐活动和机工返回祖国支援抗战的热潮。

    司徒乔多次观看《放下你的鞭子》演出。他年青时代在北方就曾画过许多“黄埃漫天”的北方景物，画过来自东北的流浪人物速写，对人物形象并不陌生，他也同全体观众一起，被剧情和演技打动，同剧中人一起呼吸、落泪，心灵深处翻滚着抗日救亡的激情。在漆黑的观众座位上，他聚精会神地捕捉着一个个精彩的场面，紧张地用画笔勾勒出一幅幅人物速写，酝酿着一幅巨型的油画。那些天，司徒乔食不甘味，寝不安枕，昂奋的创作激情，使得他如醉如狂，忘却了自身的病痛。

    1940年7月8日，创作正式动手了。司徒乔将金山、王莹请到画室，又从剧团借来锣鼓、胡琴、长枪、短戟，布置了一个演出舞台。金山、王莹认真地表演着，眼泪从卖艺老人的眼角流下，香姐手绞着大红汗巾，低头垂泪，国仇家恨，写满了他们的脸庞。这样前后画了三次，司徒乔笔不停挥，把对祖国的深深怀念和对日寇的刻骨仇恨融入油彩。全画还未完成的时候，“新中国剧团”就出发作全马巡演。1940年11月，马来亚华民政务司借口金山化名“赵洵”为不实申报，属于“偷渡”行为，立即驱逐出境。司徒乔对画中卖艺老人还有不满意之处，只得靠“背临”原来的印象，继续加工。约一个月时间，这幅高70寸宽100寸的巨型油画终于完成了。

    这幅油画的完成，同徐悲鸿的那幅一样，在新加坡引起了轰动。正在新加坡《星洲日报》主持副刊“繁星”的郁达夫，在1940年8月14日刊发了诗人刘楚材《题司徒乔为赵洵王莹画“放下你的鞭子”》诗两首：“怎奈街头鬻艺何？流离骨肉怒天魔。阿爷痛惜娇痴女，哭向东风泪更多。”“毛羽摧残辄奈何！伤怀家国发悲歌。金刚忍辱怜雏凤，莫对樊笼怨语多。”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司徒乔夫妇辗转回到祖国，油画《放下你的鞭子》也带了回来。1958年2月，司徒乔逝世，1962年至1963年，司徒乔遗作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展出。展出结束后，司徒乔的夫人冯伊湄将画作捐献给国家，《放下你的鞭子》现在珍藏在北京中国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