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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5年07月01日 星期三

    人间有味是市井

    武丛伟(北京市) 《 中华读书报 》( 2015年07月01日   14 版)

        我出生于八十年代,这似乎是一个人们逐渐告别豪言壮语,恢复平常的年代。我的父母是八十年代初期毕业于中文系的大学生。可能正是两项因素相叠加,我在少年时代读了一些当时尚不常见的书,奠定了我的阅读口味:热爱市井,贪恋小情小调。

        小时候,父母教我背唐诗。许多唐诗都已经忘了,有一首却印象深刻:“君家何处住,妾家住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记得书上还有一幅插图,一对青年男女在船上相对而立,微微颔首,无限地羞涩,却带着向往与渴盼。其中若有若无的情怀涌动,让幼年的我莫名其妙而心向往之。

        再长大些,我经常做的事情便是在自家的大书架里翻书,翻到什么,便随便看下去。一次翻到《西厢记》,刚刚打开,就被母亲发现。立刻从手中夺走,说:“这可不是适合小孩看的。”一句不是适合小孩看的,着实撩拨了我。于是我上天入地的搜寻,终于又找到了这本书。可惜,一本竖版繁体字的书,委实不适合一个八九岁的小孩看,太难了。匆匆翻了几页,又塞回书架。

        十二岁时读《红楼梦》,看到林黛玉对《西厢记》的评价是“辞藻警人,余香满口”。于是,又翻出《西厢记》阅读。匆匆翻过一遍,对书中大的故事情节,诸如叛将围寺、张生救困这些,都不甚感兴趣,只觉得是硬凑来的故事;让我觉得百转千回的,却是两人在思念中的柔肠寸断。“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伯劳东去燕西飞,未登程先问归期。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个中深情,要待逐渐长大的我慢慢体味。

        后来又读了张恨水的《啼笑因缘》、秦瘦鸥的《秋海棠》、张爱玲的《半生缘》。这些小说都让我爱不释手。仔细想来,这些小说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里面没有英雄,都是些小人物。小人物的爱情,小人物的梦想,小人物的追求,小人物的坚持。小人物的梦破碎以后,没有豪言壮语的激昂,没有暴风骤雨的反抗,只有默默地拾起碎片,拼凑起来,继续前行。市井小说中的人物,不似革命小说中的人物,高大坚强,呐喊着响亮的口号,因之而是小人物,注定不是英雄;却因其真而立体,仿佛身边的人物喁喁细语,他们的反抗与妥协,都让我动容。

        高中时读了白先勇的《台北人》,又是本让我放不下的书。书中的人物,无论富贵还是落魄,无论是满腹经纶还是目不识丁,无论是长者抑或少年,无不是因1949年的大变革而去台湾的。他们如同被浪潮冲上岸的鱼,无可奈何、不知所以。他们怀乡的方式,是年夜一盘盘家乡的菜,是在故乡时常听的戏,是在故乡时常一起聊天、一起牢骚的朋友。在史书中,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一座座城池的攻克,在市井小说中,却是一个个小人物在大江大海的变革中的悲欢离合。

        大学时,我没有以中文为志业,而选择了哲学系。然而,对小说的阅读却从未中断。在市井小说中,我看到了一个个人,真实的、性情的人。陈先达先生说:“一世读书抵封侯。”我想,即便无用,但读书过程中的欢愉,便也足够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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