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马》:旷野精灵的生命际遇

    漠北草原生活着一群通体火红的野马——火烈马。《火烈马》以三匹少年野马的打斗开篇，三匹小马在马群中的生存条件有着天壤之别。其中，无父无母的少年野马“梦魇”长着黑色的毛皮，被马王的儿子“天火”和“红”视作异类，它内心无爱，行为无赖;“天火”则天之骄子般生活在小马驹的拥护之中;“红”是另一种异类，身为野马王子，却柔弱无能。

    但是，来自漠西草原的黑色野马通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王位更迭，侵入火烈马群，彻底改变了三匹少年野马的命运，曾经的野马王子被迫在黑夜中站岗放哨。梦魇被认作是新马王的儿子，它完完全全地占据了昔日的野马王子在马群中的生存条件。

    梦魇以为所欲为的方式享受权力，天火与红隐忍度日。对于小马，它们的生存条件并不受它们自己控制，而是由它们的父母决定的。它们的命运随着父母的地位变迁而起落沉浮，它们必须经受种种来自外界的考验。它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断地历炼自己，使自己快快长大。

    梦魇并非天生的恶魔，成长时毛发由黑而红的蜕变，露出了它火烈马的底色;卑微的地位让曾经的王子天火一度消沉，却最终重拾坚定;红在隐忍中强健了体魄，并用智慧最终成为了马王。

    小说作者是位造境高手，他让小马们生活在严苛的自然环境中，有风雪漫天，有寒冰刺骨，还有野狼永无止息的杀戮。环境如此严酷，成长已是不易，还有成年马世界里的权力与阴谋，为小马们的成长设置重重阻遏。但阅读全书我们会一直感受到一种烈火般的刚强，一种火热的浪漫，年轻的生命如同在旷野中生生不息的火种。秋去冬来，漠北凛冽的风雪锤炼了少年野马的心灵，一场场命运的波折不仅没有摧毁它们，反而使它们的生命逐渐成熟。

    《火烈马》为我们展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铮铮有力的马蹄声回荡在苍茫的天穹下，群马风暴一般地咆哮着、嘶鸣着，飞驰在广袤无垠的漠北草原上。但是，《火烈马》描绘的是小马们的成长体验，运用的是一种儿童立场，从孩子的角度去感悟生命、思考世界、理解自然。在中国儿童文学中的动物小说创作领域，大多用成年人的眼光看待动物，用成年人的社会规则描写动物社会。从这个意义上说，《火烈马》是一本与众不同的动物小说，是儿童立场的动物小说。小马有着自己的生命轨迹，有着自己对世界的理解，也有着自己的团体秩序。成长的体验，是袁博的动物小说中最值得关注的写作视角。

    可以看到，成长不仅是身体长大的过程，更是一个对生存的理解逐渐发生变化的过程。从开篇起，呈现在小马眼前的就是一个复杂的生存环境，它们不得不同时面临着多种挑战:火烈马生活在寒风彻骨的漠北大草原上，它们必须忍受寒冬凛冽的暴风雪。为了族群的平安，火烈马要与它们的天敌狼群战斗。侵入火烈马群的黑色野马在有意地排斥着它们，甚至会给它们的安全造成致命的威胁。

    在严酷的环境下该如何生存，这是三匹小马在成长过程中所必须面对的考验。三匹少年野马在长大的过程中逐渐做出了自己的生命选择。什么时候要搏斗和竞争，什么时候要合作和关爱，这些都是需要小马们在成长过程中逐渐领悟的。例如:物竞天择固然是一种生存的哲理，但种群的集体利益比个体之间的竞争更为重要;尽管强大的力量是取胜的捷径，但真正的智慧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一个成功的首领不仅需要力量，更需要为群体的未来着想……

    可见，这部小说书写的并非是关于动物个体的传记，而是对一个动物族群生活史的深入刻画，作者透过小马的眼光来看待整个野马群的生存状况。在《火烈马》中，成长的节奏是在渐变中的。随着小马的长大，它们眼中的马群也在渐渐发生变化。同样，随着小读者逐渐长大，他们也会逐渐理解到书中不同层面的寓意。这种成长的经验，直到他们成年之后都可以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