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English
  • 时政
  • 国际
  • 时评
  • 理论
  • 文化
  • 科技
  • 教育
  • 经济
  • 生活
  • 法治
  • 军事
  • 卫生
  • 养生
  • 女人
  • 文娱
  • 电视
  • 图片
  • 游戏
  • 光明报系
  • 更多>>
  • 报 纸
    杂 志
    中华读书报 2013年11月27日 星期三

    《史记》研究的新平台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11月27日   09 版)

        王继如(苏州大学教授)

        当年二十四史的点校,是顾颉刚总其成的。《史记》则是顾颉刚亲自点校的。当年其他的点校者,也都是学殖深厚的学者。  

        我们今日做新的点校,点校者的水平,自然不敢和当年那些耆宿相比。那么,新的点校本值得信赖吗?

        我觉得总的来看,还是值得信赖,质量有所提高的。这是因为:一、原来的点校成果具在,足资取其所长,也就是说,耆宿还在身边,新的点校,有所改动,都要反复斟酌的。二、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信息时代,各种版本的获得比五六十年代容易得多。而校勘的基础,就是广蓄众本。校勘时需要查阅许多相关的文献,由于许多古籍都已经数字化了,也为查阅提供了便捷,这是五六十年代所无法想像的(自然,抉择要靠功力)。三、二十四史修订办领导这次新的点校,有很好的方法,就是对新的点校,找专家反复审读,并开会讨论。有时为了一个标点符号,争得脸红耳赤。这种争论,有效的保证了任何改动都有相当充足的理由。基于上述三点,我相信质量是有所提高的。

        就《史记》新点校本来说,新增了校勘记,可以看到通校本和部分参校本的异同,而原点校本没有,只是用()和[]号来表示删除和增改,虽然便于阅读,但研究起来就要费力气找到所以这样做的依据,原点校本还有许多没有校出来的,不如新点校本的全面显豁明白。这是最大的亮点。

        如卷79《范雎列传》:“郑安平诈为卒”《正义》:“卒,祖律反。”(原点校本页2402,新点校本页2902)新点校本有校勘记云:“黃本、柯本。凌本作‘祖忽反’。”这个校勘记,实际上可以纠正了“祖律反”之误。《广韵》“卒”字依照其义的不同有三个读音,这里“诈为卒”是取士卒之义,音臧沒切,其音韵位置是精纽沒韵合口一等入声臻摄。如果取祖律反之音,则是精纽術韵合口三等入声臻摄,韵和等都与《广韵》有龃龉。取祖忽反之音,则音韵位置与《广韵》一致。既然黄善夫本、柯维雄本、凌稚隆本都作“祖忽切”,而这个反切与《广韵》的音韵位置一致,其实就可以改“律”为“忽”了。点校者过分审慎,留个校记给读者研究。而原点校本没有校记,也没有出校正之文字。那么,如果我们来研究《正义》的音韵系统,就会被“卒,祖律反”所迷惑,而做出不正确的推断。现在有了这个校勘记,为读者、研究者提供了正确音读的可能,也不至于迷惑了《正义》的音韵系统。

        标点方面,质量也是有所提高的。下面举两个例子。

        卷2《夏本纪》:“其草惟夭,其木惟乔,其土涂泥。”其下《集解》引马融曰:“渐洳也”。原点校本将这点作:“渐,洳也。”(页60),不能不说是个硬伤。“渐洳”是一个词,其义为泥泞、潮湿。例子甚多,如《诗·汾沮洳》“彼汾沮洳”下毛传云:“沮洳,其渐洳者。”《六韬·战骑》:“污下沮泽,进退渐洳,此骑之患地也。”这里用来解释正文的“涂泥”。在这个词中点个逗号,以为“洳”是解释“渐”的,而正文中根本没有“渐”,可以说错得相当离奇。新点校本采纳了正确的意见,将这个改过来了(页75)。

        卷72《穰侯列传》原点校本有“明年,穰侯与白起客卿胡阳复攻赵、韩、魏,破芒卯於华阳下,斩首十万”(页2328),按照这个标点,是穰侯和白起的客卿胡阳又去打赵、韩、魏三国。这里就有个问题:将军底下能有客卿吗?另外,这句话,如果在白起下面加个顿号,句子也通。这样的话,就是穰侯和白起以及客卿胡阳一起行动了。但这样理解,要有历史记载来佐证的。这是秦昭王三十三年的事,我们查了《秦本纪》,则提到主其事的只有胡阳(原点校本页213),而查《白起列传》,则此役主将是白起了(原点校本页2331。不过系年在秦昭王三十四年。战国史系年会有出入)。有鉴于此,我们以为此役主事者应该是穰侯、白起和胡阳三人,“白起”下应该有顿号。现在的新点校本,就是这样处理的(新点校本页2812)。这样处理,是不是比原来好一些呢?

        自然,校点古书,是极其困难的事。漏校误点,要说一点都没有,是谁都难做到的。我在这里也举个例子。

        卷57《留侯世家》:“留侯张良者,其先韩人也。”《索隐》:“良既历代相韩,故知其先韩人。頋氏按:《后汉书》云‘张良出於城父’,城父县属颍川也。”(原点校本页2033,新点校本页2457)这里“城父”二字似应为“父城”之误。“城父”和“父城”是两个地名,史书有时会混。在韩地的,应为父城。《汉书·地理志上》颍川郡有父城。《地理志下》说:“韩地,角、亢、氐之分野也。韩分晋得南阳郡及颍川之父城、定陵、襄城、颍阳、颍阴、长社、阳翟、郏……”(原點校本頁1651)“张良出於父城”,見之於《太平御览》卷159引《后汉书》,朱(原文误作宋,据《后汉纪》改)宠为颍川太守,问功曹郑凯颍川的前贤往哲,郑列举了公仪、许由等人,又说到:“留侯张良,奇谋辅世,玄算入微,济生民之命,恢帝王之略,功成而不居,爵厚而不受。岀于父城……”(中华书局1960年影印本页773下左)但是,《御览》的这段文字,今本《后汉书》未见,倒是在《后汉纪》中见到。有关张良的一段文字,与《御览》完全相同,只不过最后一四字是“出於辅成”(中华书局本2002年版《两汉纪》頁347)显然,“辅成”是“父城”之音误。于是我也怀疑顾氏所说的《后汉书》其实应该是《后汉纪》。因此,这里的顾氏按应该是:“《后汉纪》云‘张良出於父城’,父城县属颍川也。”

        《史记》新点校本,应该说是上了一个新的平台。读者、研究者都可以从这个新平台,开始更深入的研究,包括点校的研究。《史记》博大精深,其研究难以有止境。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日报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