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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9月04日 星期三

    哀荣

    谢默斯·希尼(1939-2013)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9月04日   04 版)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9月2日上午,爱尔兰共和国为北爱尔兰出生的爱尔兰大诗人谢默斯·希尼(Seamus Heaney)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希尼于8月29日跌倒,送院后不治,8月30日上午在都柏林去世,享年74岁。

        “别怕”

        葬礼在都柏林多尼布鲁克区的圣心教堂举行。诗人遗孀玛丽,他们的三个孩子克里斯托弗、迈克尔与凯瑟琳·安统统在场。

        《爱尔兰时报》写道:“希尼的儿子们、弟弟们,还有舅子,抬起那口棺材,扛着它进入教堂,好像一条船,冲向最后一段旅程。”

        爱尔兰总理恩达·肯尼,诗人出身的总统迈克尔·希金斯,以及前总统玛丽·麦卡利斯出席了葬礼。

        北爱尔兰副首席大臣马丁·麦克吉尼斯和新芬党党首杰里·亚当斯也到场致敬。

        在近千位来宾中,还有以波诺及U2乐队为首的多位欧美文艺工作者。爱尔兰女作家、2011年弗兰克·奥康纳国际短篇小说奖得主埃德娜·奥布赖恩也在其中。

        爱尔兰广播商RTE通过电视、电台和互联网,现场直播了希尼的葬礼。

        希尼的儿子迈克尔致辞时说:“他遗言极简,过世前几分钟,他给我母亲写了一条短信,用的是他喜爱的拉丁语,内容如下:‘Noli timere’别怕。”

        来自北爱六郡之一蒂龙郡的布伦丹·德弗林神父主持了当天的葬礼。他说他相信,希尼会很乐意听到老家人用北爱口音为他办丧事。

        到场的希尼家属还有诗人的弟弟帕特·希尼,侄女萨拉·希尼,以及他的舅子、凯尔特摇滚乐队Horslips老歌手巴里·德弗林。

        波诺说,希尼是个“非常非常伟大的诗人”,他“改变了我的人生”。

        “尽职尽责地沉思”

        葬礼结束之后,希尼的灵柩将从圣心教堂启运,北上车行数小时,进入英国治下北爱尔兰德里郡贝拉吉村的家族墓地。他的骨肉将与他父亲和祖父劳作过的石头地、泥炭沼,与这片激励他写出名作《挖掘》的土地合体:

        窗下,响起清脆刺耳的声音铁锹正深深切入多石的土地:我的父亲在挖掘。

        ……

        马铃薯地里的冰凉气息,潮湿泥炭沼中的咯吱声和啪叽声,铁锹锋利的切痕穿透生命之根觉醒着我的意识,可我没有铁锹去追随他们那样的人。

        我的食指和拇指间夹着一支矮墩墩的笔。我将用它挖掘。

        (吴德安译)

        1939年4月13日,谢默斯·希尼生于北爱尔兰德里郡自家的摩斯巴恩农场,是父母所生九子女中的老大。在1995年的诺贝尔奖答谢演讲中,他说:“我们挤在一座传统的茅顶农舍的三间屋子里,过着一种穴居生活,多少有点儿在情感和智力上与外界隔绝。”(傅浩译文)

        他的老友谢默斯·迪恩在2000年说,希尼所取的凯尔特教名,在北爱尔兰这样一个罗马天主教徒日益受到排挤的地方,显然是一个“信号”,表明希尼一家忠于盖尔传统,而非不列颠。

        盖尔语中的“谢默斯”即英语男名“詹姆斯”。

        1947年旨在帮助穷人子弟上学的北爱教育法通过后,希尼拿到助学金,得以在德里城内的圣科勒姆学院上寄宿学校,之后入读贝尔法斯特的女王大学,学习英语文学,并以头名成绩保送牛津,但农村青年的身份让他畏惧,遂留在本校读研,代课,并开始大量写诗,在《贝尔法斯特电讯报》、《爱尔兰时报》和《新政治家》等报刊上发表,亦参加了当地的青年诗人社团“群”(The Group)。

        1965年,他娶女教师玛丽·德弗林,第二年,处女诗集《一个自然主义者的死亡》(Death of a Naturalist)由费伯和费伯书局出版,开篇即《挖掘》。费伯从此成为希尼诗集的唯一出版商。

        1960年代,北爱乱局(the troubles)加剧,希尼很快被卷入政治议题,分离分子逼他为共和派发声,可他躲了,人家又骂他袖手旁观。但1916年复活节大起义五十周年时,他发表了一首带有强烈政治意味的诗《短发党安魂曲》(Requiem for the Croppies)吴德安译《革命者的安魂曲》),用“面朝大炮,挥舞长镰”这样的诗句,来描写1798年的爱尔兰反抗者。

        无论如何,他决心和政治保持距离,更不想被视作爱尔兰共和军的宣传机器。他说,诗人的角色就是“尽职尽责地沉思,尽力认知,以求承担自己的那一份世界之重,并且懂得自己无力拥有英雄般的美德,也发挥不了救赎的作用”。

        他用自己的方式———按《电讯报》的说法,即“一种深厚的人性和理解,经由细节和个人加以沟通”———去反映北爱的乱局。诗作《另一边》(The Other Side)描写了他与新教徒邻居的默契交流。

        他在1972年跨过岛上的国界,去了南方,到都柏林任教。三年后,更坚决转向内心冲突的诗集《北方》(North)出版。

        1982年,希尼赴美,任教于哈佛大学,一呆就是十四年,由此成为国际性的大诗人,后来又从1989年起,在牛津教授了五年诗歌。

        1995年,希尼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称,“他的诗作既有优美的抒情,又有理论思考的深度,能从日常生活中提炼出神奇的想象,并使历史复活。”

        “是的,我哭了”

        希尼一共出版了十三部诗集,并从古英语重译了日耳曼史诗《贝奥武夫》。

        美联社说,他的作品以爱尔兰的乡村、北爱的争斗、古代欧洲和天主教文化、凯尔特神秘主义,以及牢不可破的家庭纽带为主题。

        2000年,《倾向》杂志推出了希尼专辑。第二年,《希尼诗文集》成书,由作家出版社在中国内地公开发行。本文此前所引希尼本人诗文的署名译文,即出自上述两书。

        希尼最晚近的一部诗集,乃2010年出

        版的《人链》(Human Chain),其中写到他2006年的中风体验,当时他正携太太玛丽参加剧作家布莱恩·弗雷尔的太太安妮的75岁寿宴,突然觉得不对劲,然后发现自己有条腿扭曲了。朋友们将他扶下楼,等救护车。年近古稀的希尼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哭着找爸爸。

        “是的,我哭了。我哭了,我想要我爸爸,说来真是怪怪的。我哭了。我觉得好幼稚。”他后来对作家罗伯特·麦克鲁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希尼强调,即便是面对可怕的中风,他也能从中体会到美。

        “救护车里那段路我一直记着,”他说,“因为玛丽和我呆在后面。三周前我还写过这段路。对我来说,那是中风真切的美之一,是救护车中爱的新生,是我最强烈、最甜美的回忆之一。我们穿过格林多一条非常美、又长又颠的路,前往赖特肯尼医院。”

        在《人链》中,他以《奇游歌》(Chansond'Aventure)一诗,重述了这段口不能言,手不能举,却对过往人生浮想联翩的奇异旅程。

        诗曰:

        分离:此词如钟彼时在贝拉吉敲醒它的,是教堂执事马拉奇

        或是在德里,轮到我敲的那口钟我是学院鸣钟人,它的余音仍然紧随着,我那曾经

        温暖的手。手,我感觉不到你的抬起你拖在后面,终至那整段旅程

        (译注:彼时:in illo tempore;贝拉吉:希尼度过童年的北爱小村;敲醒:outroll,疑为rollout倒构;马拉奇:Malachy boyle;德里:Derry,北爱第二大城,希尼曾就读此城的圣科勒姆学院。)

        9月2日,在圣心教堂举行的葬礼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最后在大提琴演奏的《勃拉姆斯摇篮曲》中结束。

        愿谢默斯·希尼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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