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曼·马尼亚新作《第五个不可能》在法国出版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第33届巴黎图书沙龙于本周一（3月25日）在凡尔赛门展览中心落幕。

    作为本届书展的主宾国，罗马尼亚有27位作家与会，其中最著名的一位，当属中国读者也不再陌生的诺尔曼·马尼亚（Norman Manea，一译诺曼·马内阿）。

    蟑螂英雄主义

    76岁的马尼亚是当代最著名的、也是作品外译最多的罗马尼亚作家，曾以回忆录《流氓的归来》获得2006年的法国美第奇奖，亦曾以随笔集《论小丑：独裁者与艺术家》获颁美国的全国犹太图书奖。这两部作品及其小说《黑信封》已于2009年在中国出版。余中先译马尼亚小说《巢》则在今年1月上市。四本书的出版商均为新星出版社。

    在书展开幕前，马尼亚的新作、随笔集《第五个不可能》（La cinquième impossibilité）在法国出版。3月22日，《世界报》刊登了意大利大作家、2009年德国书业和平奖得主克劳迪奥·马格利斯（Claudio Magris）为此著所写的书评，题目是《罗马尼亚狂欢节》。

    英文版的《第五个不可能：关于流亡和语言的随笔集》（The Fifth Impossibility: Essays on Exile and Language）已于2012年5月出版。此前的2009年，读书报记者在采访马尼亚时，曾向他问及这一问题：“你曾经提到过卡夫卡的三个不可能：不写作的不可能，用德语写作的不可能，以及用其他方式写作的不可能。他还补充了第四个，也是全面的不可能：即‘写作本身的不可能’。你说过还应再加上第五种，也是‘最卡夫卡式’的不可能：流亡这种行为在地理意义上的不可能。为什么？”

    马尼亚回答读书报记者：

    “卡夫卡处在永久的流亡中，自外于正常的、普遍的生存方式，即使他没有离开自己的国家。被孤独四壁包围的普鲁斯特也是如此。作家体验的是一种特殊的孤独和疏离。除了上述所有那些困难（不写作的不可能，用一种属于或不属于你的语言写作的不可能，用不同方式写作的不可能，乃至写作本身的不可能），还有一种新的，也是最可怕的一个，这种由于真正的流亡所造成的位移和失落，确系最阴暗和最荒谬的负担，是最‘卡夫卡式’的一种。

    “卡夫卡的确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国家和语言，但他经常梦想去这样做。留在这样一个地方，你被视作二等公民、受到侮辱，面临危险，对他来说，实乃‘蟑螂英雄主义’。他经常梦到自己置身于遥远的国度，靠近某些‘甘蔗园或回教墓地’。对他而言，西藏离维也纳近在咫尺。”

    人变成犀牛

    在马尼亚的小说《巢》中，米赫内阿·帕拉德教授借助“由众神和黑暗的力量谈判而成的”天赐良机，抵达了资本主义的自由世界美国。但是，“在最初几个月的舒适安乐之后，帕拉德深深陷入在消沉中。束缚，孤独。图书馆的庇护显然不再能帮助他。他赖在床上，一连几个钟头，甚至整天，等待着奇迹让他站稳脚跟。”

    他写信给小说的主人公奥古斯丁·戈拉：“我很失望，但没有被打败。失望是生命力的一种符号，我希望如此。我被悬置了，彻底自由，我破解不了我所陷入的紊乱。人们还没有给我钥匙。我在无所谓和忧伤中等待。我听到楼梯中传来以往监视者的脚步声。他们始终在那里。”

    马尼亚在《第五个不可能》一书中指出：“对东欧作家来说，最重要的主题是受害者的内核与压迫者内核之间的距离，”因此而产生了许多聚焦于极权主义和民主的沉思。书中述及多位著名的罗马尼亚（裔）知识分子，如米尔恰·伊利亚德、保尔·策兰、埃米尔·齐奥朗、索尔·斯坦伯格、尤金·尤涅斯库、米哈伊尔·塞巴斯蒂安和本亚明·丰多亚努等，亦有两位美国犹太大作家索尔·贝娄和菲利普·罗斯。

    在《世界报》的书评中，马格利斯引用马克思的话说，重大的历史事件先以悲剧形式出现，而后以喜剧形式重复发生于当代。马尼亚却在《巢》中反其道而行，指出：悲剧之前是闹剧。

    《第五个不可能》忆及马尼亚在齐奥赛斯库治下罗马尼亚的生活：冻饿交加，秘密警察无处不在。他于1986年逃离，转道柏林赴美，三年后从新大陆远观祖国的革命，相安于美国生活的散乱——这“也许就是自由的一种形式”，并陶醉于美国最好的一面：身份证的缺失。

    他借用尤涅斯库，将旧罗马尼亚称为“犀牛殖民地”，一个由齐总统——主人、司仪和小丑——掌控的畸形马戏团。在这个国家，“口是心非的教化从摇篮便已开始”。安东尼斯库将军的罗马尼亚和齐奥赛斯库总统的罗马尼亚有许多共同的特征，最显著的便是一系列“令人麻痹的错乱和变形”——人变成犀牛，犀牛又声称自己是一种新人的真正代表。

    1936年，马尼亚生于罗马尼亚布科维纳省的苏恰瓦，孩提时代便因犹太人身份，被法西斯政权流放，关入集中营，战后因为理想主义加入共产党，却与体制屡生摩擦，遂于1986年离开齐奥塞斯库统治下的祖国，现在纽约巴德学院任教，但仍以罗马尼亚语写作。

    3月21晚，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奥朗德在文化部长奥雷莉·菲利贝蒂的陪同下，为2013年巴黎图书沙龙揭幕。

    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是本届书展的主宾城市。

    “遗憾的是，”法国国际广播电台说，“今年的图书沙龙上很少见到与中国有关的书籍。”

    但参展的中国18家出版单位和26个出版人至少带去了一本新书，名叫《大师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