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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3月13日 星期三

    柴达木作证

    肖复兴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3月13日   03 版)

        1981年,我第一次进柴达木,去年清明前夕第四次进柴达木。一个地方,尤其是一个遥远并不那么方便去的地方,能够让你去多次,说明这个地方总有奇特的魅力或格外的吸引力。

        在32年的时光里,我写下的关于柴达木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却大多是在我最初写作关键的时刻,浸透着今日难再的激情与泪水。它们大多发表在当时的《文汇月刊》上。虽然,我并不是以此步入文坛的,但是,抒写柴达木的这些篇章,让更多的读者知道了我,特别是最初所写的《柴达木传说》和《柴达木作证》等篇章,引起更多读者的关注,以及一些报刊的转载。

        为了支持我进入柴达木盆地采访,文汇报还特意颁发给我文汇报的特约记者证,并出资报销我的往返路费和宿费。为此,我要特别感谢当时《文汇月刊》的罗达成长兄,可以说,是柴达木让我们成为了一生的朋友。记得那时通讯远不如现在发达便捷,为鼓励、督促我,并催稿,他千里迢迢频繁地写信,发电报或打电话给我。有时候,会想起那时候的友情,那时候的文学,那时候的氛围,和柴达木一样深远而美好,也如柴达木一样遥远得如一个旷日久远的童话。

        记得那时候,在西安,我见过柴达木文学的开创者李若冰先生,他送我他的《柴达木手记》,并让我带一本给那时候尚未谋面正在柴达木工作的我的弟弟。在西宁,我还见过刊发过我弟弟第一首诗的诗人昌耀,和他的土伯特的妻子,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对我讲述了艰难时刻他们的生活与故事。

        那时候,凭着还算年轻的脚力,和一腔热血,以及文坛上还算有的纯真和朝气,从日月山、青海湖、塔尔寺,到格尔木、大柴旦、南八仙,一直到冷湖和西部的花土沟,我几乎跑遍了柴达木,看到了与内地完全不同的山川地貌,见识了那么多可爱真诚的柴达木人,触摸了柴达木勘探的向导乌兹别克族阿吉老人到他的女儿柴达木罕,从最普通的石油工人到青海省的省长几代人的沧桑历史。那些幼稚却真诚的文字,和如今被政府所组织,或被金钱所诱惑等所谓采风而倚马可待、妙笔生花的文字,不可同日而语。并不仅仅是敝帚自珍,我珍重并珍惜那些文字,如同珍重并珍惜自己的初恋。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希望能够将所写的这些关于柴达木的文字编成一本书,为柴达木,也为自己留下一份纪念,却始终未能如愿。谁想到在事过31年之后的今天,终于好梦成真,让这些浓缩着我青春岁月与融入我对柴达木感情的文字与读者见面。我将书名取为《柴达木作证》,希冀它能够为柴达木和我一起见证历史。将书的校样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竟然为自己那些三十年前的文字而感动,以致忍不住泪水几次打湿了眼角。我知道,并不是我写得有多好,感动的原因,是让我在文字中和那些写过的主人公再次重逢。当年,他们便曾经感动过我,才让我的笔那样情不自禁。我实在应该感谢他们,感谢柴达木,是他们和柴达木给予我这样人生最可宝贵的机会,让我留下了这样的一些文字,让我觉得那段岁月没有虚掷,青春足可慰藉。因为,在这些文字中,可以触摸到我和他们共同的心跳,以及我们留在柴达木共同的足迹。尽管,足迹深浅不一,我只是个过客,但值得欣慰的是,我也留下了自己一行行浅显的足迹。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我真的分外想念他们。窗外正刮着北京残冬少见的七级大风,我知道那不是柴达木的风,却恍惚身在戈壁风中。

        记得我的弟弟前年年底病逝后,我写过的一首诗中有这样一联:“魂犹月照冷湖水,心欲风临大漠城”,这是我弟弟对柴达木的感情,同时也是我的。相信,也是书中写过的那些柴达木人共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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