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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2月27日 星期三

    变革

    断奶得自由:古巴文学痛苦求变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2月27日   04 版)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古巴人民对文学充满饥渴,古巴作家在寻找自由的空间,但古巴的出版业一如旧制。这一切还有多久才能改变?

    人民爱文学

        展场门外排起了乱糟糟的长队,群众挤作一团。一个壮汉吹着哨子,示意大家好好排队,不可奋勇争先。

        这是BBC记者萨拉·雷斯福(Sarah Rainsford)上周在哈瓦那书展现场看到的景象。排队群众是古巴小说家莱昂纳多·帕杜拉(Leonardo Padura)的拥趸,此番蜂拥到书展,是为了弄到帕先生的新作《爱狗的男人》(El hombre que amaba a los perros)。

        “要想搞到书,这是唯一的地方,”读者哈维尔不满地说,“可你瞧这队!”

        从电视画面上可以看到,帕杜拉坐在书展的大篷子下,右手夹着香烟,用左手为读者签字。一千本新书很快一售而空。

        除了书展,群众几乎无法在国营书店里买到帕杜拉的书。大部分书架上摆放的都是厚厚的社会主义理论,以及整架整架的菲德尔·卡斯特罗著作和切·格瓦拉的革命传记。

        但帕杜拉不一样。他是深受群众喜爱的畅销小说家。在古巴,这类作家的作品总是供应不足。

        1959年革命胜利之后,古巴停止了图书进口,建立了自有的、完全国营的出版机构,伴随着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意图通过国家补助的方式,让所有人都能读得到、读得起书。在苏联援助下,古巴每年印行的图书一度超过了五千万册,但苏援的枯竭也把出版业推到了残喘的边缘。

        “我们很想多印一些文学书,可财力上不允许,”古巴图书协会主席苏雷卡·罗梅(Zuleica Romay)告诉BBC。她进一步解释说,原因在于书店里有太多的政治图书,以至于小说和诗歌一上架,便以最快的速度销售一空。

        帕杜拉认为,古巴不准进口图书,一方面是政治原因使然,但也有经济原因。他的新小说在美国卖30美元(约合人民币187元)一本,这相当于古巴熟练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古巴去年出版了大约2500万册图书,其中三分之二是教材。当代外国文学作品十分稀见,因为出版社买不起版权。

        小说家佩德罗·胡安·古铁雷斯(Pedro Juan Gutiérrez)说:“首先,古巴的古典作品出版量十分巨大,比如说,一本巴尔扎克的小说可以印10万册。这样就产生了大量的读者。可是,我们对1960年以后的当代文学几乎一无所知;我们失去了联系。我国人民非常渴望读到好书。”

        由于这个原因,哈瓦那书展吸引了广大群众。它就像友谊商店。出版社为了这一盛会,会在古巴本土印一些便宜的书。根据协议,《爱狗的男人》版权无偿提供给了古方,不过严格限定了印数,自2001年以来,发行量仅有数千册,定价30古巴比索。

        古巴一国两币。涉外的古巴可兑换比索(CUC)相当于中国曾经用过的外汇券,与美元等价,但币值25倍于古巴比索。30古巴比索大约折合人民币7块钱。

        《爱狗的男人》是本大厚书,差不多有800页。同样厚的一本汉语平装版小说,在中国恐怕要卖六七十元。

        当然,有些品相高级的洋书也能在书展上见到。墨西哥书商安德烈斯·卡斯蒂略便瞅准了商机,弄来了成堆的多丽丝·莱辛的小说、瑜伽指南,甚至还有美联储前主席阿兰·格林斯潘的自传。

        有个古巴学生想方设法,淘到了一本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但有些书仍然列在禁书名单上。比如那些流亡作家的作品,又比如佩德罗·胡安·古铁雷斯描写首都生活黑暗面的《肮脏的哈瓦那三部曲》(Trilogía sucia de La Habana)——尽管它已经在世界各地以22种语言出版,并获得了高度评价,但古巴出版社绝不会碰它一个指头。

    不断奶,无自由

        十五年前,《肮脏的哈瓦那三部曲》在西班牙付梓,胡安·古铁雷斯随即丢掉了记者饭碗。不过现在,他的境况有所好转。“我认为那些做决定的人现在多了一点点的自由。”他说,“我们作家一直在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而现在慢慢地,他们开始出我的书了。”

        毫无疑问,改革的迹象是鼓舞人心的。古巴文化圈里正在流传一个小道消息,已故古巴诗人埃维尔托·帕迪利亚(Heberto Padilla,1932-2000)的作品一直被禁,现在有望获得出版。1971年,政府以反革命罪将帕迪利亚下狱,因此造成了整个拉美文坛、甚至整个世界左翼文化阵营的大动荡和大分裂。日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秘鲁大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当时公开参与签名,抗议卡斯特罗政府,就此成为左翼的叛徒。此事亦成他与一众故旧决裂的分水岭。壮年时代的好友、哥伦比亚大作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与他翻脸之后,仍然作为古巴人民的老朋友,享受着菲德尔的私人友情。

        在电视专访中,BBC的雷女士问莱昂纳多·帕杜拉,在古巴,既是一个获奖作家,又是一个批判性的作家,他是怎样做到的?

        “这非常困难。”帕先生说。他将原因归于1990年代古巴的经济崩溃。

        “九十年代的时候,纸张、电力和油墨全都消失了,古巴因此停止了图书出版。”帕先生说,“作家们与国营机构中断了关系,因此创造出了一种空间,不久这空间里就填入了自由。首先,我们开始了不一样的写作。然后我们开始找到海外的出版商。由此产生出一种不同种类的文学,像世界上所有别的地方一样,批判态度成了作家视野的一部分。”

        没有作家愿意主动断奶,正像自由难以通过赏赐获得一样。

        帕杜拉作品的版权属于西班牙出版商,因此他的书在古巴印量有限,但通过书展这个窗口,毕竟已经开始和本国读者见面。

        “在古巴没人有安全网,如果你持有批判态度,那么危险的因素就总是存在的。”帕先生说,“就在三四年前,所有人谈的都是一条心和大团结,现在该有别的观点存在了。我认为,互相理解正在使一种不同种类的艺术成为可能。”

        对未来,58岁的帕杜拉表示乐观。“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困难,查禁了那么多的东西,否认了我们那么多人之后,我国人民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应该得到多一点的自由了。”他说。

        现在只是2月,谈论哈瓦那之春或百花齐放也许略早,但帕杜拉的乐观不是没有理由。他刚刚在哈瓦那书展上获得了政府主办的古巴国家文学奖,这是该国给予作家的最高承认。

        帕先生说,他有多本小说以侦探马里奥·孔德作主人公,他是联结作家与社会黑暗面的桥梁。

        《爱狗的男人》出版于2009年,根据西共党员和苏联特工拉蒙·梅尔卡德尔的经历写成。小说通过某位作家的回忆展开:在30年前的古巴海滩上,他邂逅了一位带着两条俄国大狗的神秘男人,此人自称海梅·洛佩斯。随着友情的深入,他讲起了故事,说他有个“朋友”,即杀托英雄拉蒙·梅尔卡德尔。

        1940年,梅尔卡德尔在墨西哥用冰镐砸死了流亡的托洛茨基。坐牢20年后,他于1960年出狱,前往革命后的哈瓦那,又赴莫斯科,获“苏联英雄”称号,1978年死于哈瓦那,在莫斯科入葬,墓碑上的姓名写的是拉蒙·伊凡诺维奇·洛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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