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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2月06日 星期三

    忆与范用先生的书缘片段

    董宁文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2月06日   14 版)
    范用

        自上世纪90年代后期结识范用先生,以后十余年间与范先生的交往可谓多矣。每年去北京出差都会与范先生见面,如果出了新书,他总会签上名送我一本。有时候我会请范先生到外面吃饭,之前会征求他的意见,或者再请他邀请几位好友一道相聚。一次是在一家有满族特色的餐馆,他请了丁聪沈峻夫妇、黄宗江、方成、姜德明、牧惠、王春瑜等十余位,还有一次是在东四的孔乙己酒家,那次有丁聪、沈峻、黄宗江、袁鹰、姜德明等诸位。我手头至今还保存有范先生用铅笔写在一张药品说明书反面的拟参加聚会人员的名单哩。牧惠、郁风、丁聪、黄宗江、黄苗子、范用先生已先后驾鹤西去,每思及此,令人慨叹。

        2010年7月初,范先生从安定医院转入协和医院,听三联书店的朋友说范先生情况非常不好,于是我就从南京乘火车到北京,在医院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范先生。那天的情形我这样记述:

        7月31日下午三时许,到北京协和医院看望已入院近一个月的范先生。一进病房,看到蜷缩在病床上的范先生,心头一酸,眼中的范先生已被病疾折磨的骨瘦如柴。那天,感觉出范先生很高兴,就坐在他的床前待了很长的时间。

        看着眼前重病在身的范先生,担心他已不太认识我,就大声报上名字,并说中午刚从南京到北京,特意来看望。范先生显然一眼就认出了我,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护工故意问他是谁来看你?范先生大声说出了我的名字。

        护工介绍说,老人是七月二日从安定医院转到协和来的。刚来时身体状况极差,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现在好多了。老人刚转过来时,护工就觉得这个小老头怎么瘦成那样,看到每天都有人从各个地方过来看他,她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不简单的老头啊!护工说,老人要哄。她会经常找话与老人说,不然他总是会睡觉。他还会常常拍拍他、逗逗他。

        这位护工的护理很麻利,她说在协和已干了好几年了,有些经验了。护工说,这两天老人一直在发烧,今天才退了一点。

        我看出范先生情绪比较好,就拿出一本刚印出的第八期《开卷》给他看,他拿在手中,护工问他这是什么书,他大声说是《开卷》。护工说,老人身体很虚弱,但说话声音却很大。我问护工范先生现在还能看书吗?她说,他女儿把他的眼镜从家中带过来,可他却看不动书了。

        我问范先生能否写字,护工说,可以的。我拿出一本《开卷》十周年特刊,请他在封底签个名,他迅速地握住我递给他的签字笔,非常有力地写了“谢谢宁文 范用”六个字,笔力一如以往那样,只是前两个字有点缠绕。

        从我十二年前开始编辑《开卷》这本小刊物起,范先生就一直给予我非常多的支持、鼓励和帮助,范先生曾对我说过,如果让他带做编辑出版的研究生很简单,跟他做几本书就可以了。我的理解是实际操作比单纯学习理论更重要。多年来,范先生不但经常给拙编赐稿,而且还介绍他的朋友给我们写稿,使得这本只有一个印张的内部交流小刊物赢得读书人的认可。在2002年底前后,我萌发了编一套仿效范先生当年出版“读书文丛”那样的想法,于是就将“开卷文丛”的设想告诉了范先生。不久,范先生就将亲自编成的读书随笔集《泥土 脚印》书稿寄给了我。这样,在第二年的10月,这套由范用、王辛笛、绿原、舒芜、流沙河、钟叔河、朱正等十位作者组成的“开卷文丛”出版。不论在作者阵容、开本、装帧设计以及较低定价诸方面都吸取了“读书文丛”的旨趣和做法,虽然不免东施效颦,然而确是一次有益的学习和尝试。

        2002年《开卷》创刊两周年前夕,我请范先生到南京一游,范先生做好了南下的计划,4月下旬邀请到老友方成先生同行。由于方成与南京画家高马得先生是多年挚友,我们策划了方成马得小品画展,还陪同范先生去了雨花台烈士陵园祭扫《文萃》三烈士墓。当我们走到陈子涛、骆何民、吴承德三烈士事迹展区前,范先生不可自抑地大声地哭喊着:“子涛、何民、承德,我来看你们来了!”现场许多观众听到我们说这几位烈士是老人的老战友时,无不被老人的真情所感动。“《开卷》两周年座谈——范用方成与读者见面会”上,范先生说:“《开卷》书香本色,品位很高,很受读书人的喜爱。每期的‘开有益斋闲话’信息量大,我也很爱读。香港原来也有个《开卷》,我保留有全套的杂志,我一直想将创刊号送给你们做纪念。我原先办的《读书》杂志,就是有五个女知识青年(都是高中生,后来才又增加一个南京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办的一份给研究生看的杂志。”范先生在不少场合都说过他对后来的《读书》杂志有些意见,认为他看不懂上面的不少文章,甚至会拿一些诸如《开卷》之类的小刊物给《读书》杂志的编辑做参考。

        《书里乾坤》(即将出版)是我为范先生编印的第二本书。在编这本书前,我请范先生的忘年交汪家明先生指导。本来我拟了《书香处处》这个书名,他说:“书名《书香处处》,平白了些,也有点腻。看了一下,可否用《心里一片宁静》?比较含蓄,也符合范先生的心境。”由此,我觉得这个书名确实不错,因为“大家文库”前两辑用的都是四个字书名,于是征得文库总策划臧杰支持,将这六字书名确定下来。

        在看这本书校样时,能唤起不少美好回忆,在看到《自得其乐》中“二月间,至善兄曾来一信:说‘希望有机会见面,想说的似乎很多,很可能见了面什么也说不出,不管怎样,还是希望有机会见面’。我也是,人老了,就是想跟朋友多见上几面。”这一段文字时,我想起有一年范先生带我去东四八条去见叶至善先生时的情景。后来,我再去北京也时常会去看望叶先生,再后来,在“开卷文丛”第三辑中为至善先生出了一本随笔集《为了纪念》。读到《〈水〉之歌》时,就想到那次跟范先生去看望周有光张允和两位老人时允和先生与范先生愉快交谈的情景。记不清是否是在那次见面时,还是后来允和先生赐赠了两期《水》给我,在我的书房中无疑成为珍藏品。

        2012年9月中旬,当这本书快要付印时,因责编工作调动,新接手的责编发现早在年初申报选题时就以《书里乾坤》这个书名申报,眼下出版在即,如果重新调整书名就需重新申报,这样就不能保证在范用先生去世两周年前后出版,加之也会影响到文库其他几本书的出版。经过考虑,觉得现在这个书名虽然与范先生此前几本书带有抒情或者说感情色彩浓重的书名有些差异,但“范用”这个名字就是对读者的一种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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