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英美文学散论》而起的书缘

    我喜欢逛旧书摊，纯粹只为感受故纸芬芳，享受翻阅旧书的好奇和乐趣。以书为友，每个人都免不了会有种种关于书的奇遇。我的那些旧书和夹在发黄书页中的故事没有爱书家兰姆或者吉辛的奇遇那么年代久远，却也令我产生无尽的想象和回忆。我在二十多年前买到过一本“三联版”旧书，英美文学专家、文学翻译家朱虹的《英美文学散论》。这本素雅小书系三联书店“读书文丛”中的一种， 是朱先生研究英美文学极具分量的学术文集，文风隽永清丽，书中还留下了美学家朱光潜的一篇序言。

    这本旧书里夹着一张读书卡片，上面用秀丽的钢笔字写着短诗《真正的体贴不声不响》：“真正的体贴不声不响，它不会与任何感情混同。你不必小心翼翼地用皮衣，裹住我的肩头与前胸。你也不必倾诉，初恋时的衷情。我是那么熟悉，你那顽固的、贪婪的眼睛。”这让我不禁想象：写下这首小诗的人或许就是这本《英美文学散论》原来的主人，那个写在扉页上的名叫“胡怡”的人也许是个女孩？这首诗是她自己的创作还是从哪里抄来的？……我还想到，能够购买和阅读《英美文学散论》的人大致应是具有相当文学品位的爱书人吧？

    五六年后的某一天，和朋友一起吃饭，席间有位女士就叫“胡怡”，这使我想到写在《英美文学散论》扉页上的那个名字。我试探着把话题引向阅读，顺便问了她一句：你大学时代喜欢读些什么书？答曰：外国文学。我又说道，“我读过一本三联版的、白色封面的《英美文学散论》，很喜欢。”胡怡想了想，说：“我也读过这本书，我自己还买过这本书，是翻译家朱虹的著作……”我心中有数了。这真是一个“小世界”啊！

    不久，我约了胡怡喝咖啡，带去那本《英美文学散论》，让她重睹自己的签名还有夹在书中的小卡片。她十分惊讶，我想把这本小书送还给她，但是她说：“这本书现在已经属于你了，也许你留着更有意义。如果你愿意，你把这张小卡片给我留个纪念吧。”就这样，这本旧书仍然留在我这里，小卡片则物归原主。

    又过了十多年后的今天，2012年深秋时节，我参加了在东湖边召开的海外华文女作家年会。会上我意外见到了心仪已久的文学翻译家和学者朱虹先生。第二天我特意带上那本《英美文学散论》，请先生题词留念。朱虹先生分别用中文和英文题写了两句温润和客气的纪念语。如今这本小书已成了我书房里的珍贵题签本。（徐  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