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将不爱财,武将不惜死,则天下太平矣。贾亦斌兼而有之。”这是《半生风雨录——贾亦斌回忆录》中,引用蒋经国对贾亦斌评价的一段话。该书传到海外,热评如潮。台湾著名文化学者南怀瑾先生评介说:“这本书写得好。作者与蒋经国先生很有感情。但发动嘉兴起义,在政治上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是不能含糊的。”
这部由著名的爱国民主人士、抗战人瑞贾亦斌先生撰写的回忆录,以第一人称的手法,以平实的语言,述说作者从大革命时期担任儿童团团长,到身经淞沪、徐州、武汉、鄂西与长沙会战“五大战役”;从与蒋经国相交相知到反目成仇的感人故事,还穿插晚年充任两岸密使珍闻,既催人泪下,又颇具传奇色彩。美国洛杉矶学者汪忠长教授谓:“半夜读之,勾起对当年战场的回忆,不能成眠。”
文如其人。在笔者的印象中,贾老伟岸的身躯,慈祥的面容,谈起话来,两眼眯成一条缝。而行云流水、遒劲有力的书法作品,又体现了老人的劲松风骨。
书名之所以定名“半生”,是作者将生平分为旧中国与新中国两个时段。即在旧中国时段为前半生,自率“太子军”在嘉兴起义至终老为后半生。毛翼虎先生读完全书后,即赋七绝一首:“半生风雨见真情,为国谋忠事有成。读罢雄文人不寐,一轮皓月照窗明。”
在前半生中,作者首先以其亲身经历叙介了他从士兵到将军的抗日传奇。
早在1937年8月13日,淞沪抗战拉开了序幕,面对占尽海、陆、空优势的日军入侵者,中国军队奋起抵抗,双方投入总兵力达百万之众。当时年仅25岁的热血青年贾亦斌,自告奋勇从湖北赶往淞沪前线增援。他们据守的上海市郊杨行和刘行一带是一片平地,无险可守,只能靠深挖战壕与敌人打阵地战。战壕里满是积水,白天不能生火做饭,官兵们只能陷在泥泞里,忍饥挨饿与敌人苦战。经过浴血奋战二十多日,贾亦斌率领的第一营四百多人牺牲了三百人,四个连长三亡一伤,排以下军官伤亡殆尽,贾两次负伤不下火线,不要增援……写到他亲眼目睹上海抗战撤退时,一个妇女带着四个孩子和腹中待产的孩子全被炸死的一幕,揭露日寇的凶残,令人发指。
书中的另一大看点,是真实地记录了贾亦斌与蒋经国从好友到决裂的彷徨苦闷与情感冲撞,以及痛切理智的思考,对蒋介石反共内战政策的厌恶与反击——“觉今是而昨非”的心路历程。作者用自己亲历的史实,对蒋经国的个性刻画得淋漓尽致:既指出了他诸多的局限性,也实事求是地肯定了他爱国廉正的一面,褒贬得当,恰如其分。台湾友人喻道之寄信云:“拜读兄之《半生风雨录》,无任钦佩!你这部回忆录,表现你的远见、机智、勇气、果毅与超人一等智慧。”学者陈定国博士阅后,专门写下了《读贾亦斌自传笔记》和《贾亦斌年谱摘要》。
回首贾老一生,他一路走来,全凭自己对祖国的赤胆忠心与一身正气。他因此深受蒋经国器重,历任国民党政府国防部干部管训处办公室主任,预备干部局代局长、第一总队总队长。虽然他执掌“太子军”大印,于1949年4月7日率“太子军”在浙江嘉兴起义,与蒋经国彻底决裂,且两人相隔海峡两岸数十载。但双方对那段私情公谊一直难以忘怀。
改革开放后,他作为民革中央副主席与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副理事长,频繁地穿梭于香港与内地,以及美国,为推进祖国和平统一方面做了一些开创性的工作。1980年春,贾亦斌在蒋经国故里浙江奉化调研期间,下榻蒋氏溪口旧居,不禁心潮澎湃,写下了《重游溪口感怀》七律一首赠老友。1984年,贾亦斌赴香港访问时,他与居台的老战友彭位仁将军通了电话。贾亦斌告诉彭,自己始终不曾忘记蒋经国及所有在台的老朋友,并希望他们为祖国统一大业献计出力。
1987年5月,贾亦斌陪同台湾访美学者陈学明博士,游览溪口蒋氏故里。在蒋介石母亲王采玉、蒋经国母亲毛福梅的墓地,贾亦斌说:“希望经国先生回家祭扫祖墓,以尽人子之情。”贾还特意在起义前同蒋经国见面的丰镐房会客室,在蒋经国手书的“以血洗血”石碑前留影,并赋一律:
喜逢旧地又重游,
浮想联翩夜不休。
共赏京昆武岭校,
同商调遣丰镐楼。
后凋松柏干犹盛,
洗血石碑泪直流。
但愿妙高台再会,
私情公谊话从头。
照片和诗作,都由陈博士带回美国,并通过关系转交给了蒋经国。后有人传来话说:蒋经国看到了照片和诗作时,心情颇佳。蒋还派人到北京见贾亦斌。
不料,1988年1月14日,蒋经国在台北卒然病逝。贾亦斌闻讯为之震惊和悲痛,并于次日致电蒋经国治丧委员会,同时作七律《哭经国兄》悼念:
萍水相逢知遇深,
骤闻噩耗泪沾襟。
难忘报国从军志,
时念轸民建设心。
开放探亲赢盛誉,
严防台独最伤神。
知兄此去留遗憾,
尚有余篇惜未成!
(裴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