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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2年10月31日 星期三

    郎朗父亲倾情讲述 辉煌成功背后的故事

    我和郎朗30年

    《 中华读书报 》( 2012年10月31日   16 版)

        郎朗说:

        “我爸做的菜世界第一。”

        到了美国,我们的生活环境有了很大改观,格拉夫曼先生也在学业上对我们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爱护。但是,我们还是有许多困难。在开始阶段,除了语言障碍,最大的困难,还是经济压力。我千方百计在生活上精打细算。

        每个月学校提供给我们的生活费是600美元,按道理是够了。可是,一年有3个月假期,假期是没有生活费的,所以我必须精打细算,把生活费平均分配到每个月,一年下来我居然结余2000美元。我日常做的家务,跟过去一样,也是打扫卫生,洗衣服,上超市购物买菜,为郎朗做饭。

        为了省钱,能不花钱的地方,我一律不花钱。比如说,家用电器我能在外面捡,就去捡,能用就行。美国人常常会把淘汰的家电家具扔掉,再去买最新款的。我们的电视就是捡的,家具也是捡的。美国的副食品尤其是蔬菜很贵。郎朗喜欢吃四季豆,超市要卖3美元一磅,太贵了。我就四处打听,哪里有便宜的菜市场。听说有一个“意大利市场”很便宜,不过,走路需要一个小时。为了省钱,同时我也不清楚怎么坐公共汽车,语言也很麻烦,于是我干脆走路去“意大利市场”买食品。果然那里东西很便宜。四季豆1美元3磅,鸡翅5美元4磅。我多数时候是跟别的家长一起去。后来发现,那里还有更便宜的菜,就是“扒堆菜”。 发现了“扒堆菜”之后,我总是花“two dollars”买20磅四季豆,一大堆。我总是跟人家讨价还价,“one dollar,two dollars?”结果买回去才发现,只有一半是好的,得花好多时间来择菜。郎朗喜欢吃肉,吃对郎朗来说很重要,他只要吃饱了,就什么灵感都来了。

        有一次去一个外国朋友家吃饭,吃到同样的四季豆,郎朗发现新大陆似的问我:“咦,这个四季豆跟我们家的怎么不一样啊?他们家的怎么这么好吃?这颜色怎么是绿的?”我心想,人家买的是新鲜的,我们买的是扒堆的,那能一样吗?不过,好在郎朗很领情。

        为了不打扰郎朗在客厅里练琴的节奏,我在厨房切菜时总是配合着郎朗弹琴的节奏切,我一边切菜,一边听着郎朗那边练琴。有一次郎朗问:“哎,爸,怎么你切菜跟我的拍子一样啊?”我笑了,什么也没说。郎朗每天练琴、看书、听曲,都会搞得很晚。我俩常常半夜3点钟开会,因为半夜里经常会出现灵感,有时候是讨论曲子,有时候研究下一步的走向和怎么样走向职业化道路。实际上,在柯蒂斯上课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在心里谋划,郎朗如何走这条路。郎朗经常夜里做梦,梦见跟莫扎特、贝多芬这些逝去的音乐大师对话。

        买“扒堆菜”的时光不算太久。郎朗有了演出以后,我们就结束了这段历史。郎朗18岁的时候,用自己演出挣的钱在费城市区买了别墅,还带小花园。那时还没有毕业,也是贷款买的。当时我们走了好几趟,越看越好,也没有多想,连价都没讲,就拿下了。当时美国经济好像出了问题,卖房那家人男的是搞计算机的,失业了,女的是按摩医生,他们两个人住不了那么大,想换一个小一点的房子。他们听说郎朗是钢琴家,也很愿意卖给我们。我们还兴致勃勃地买了台斯坦威钢琴,也是贷款的,贷款可以减税。后来,一个美国朋友,因为喜欢郎朗,他手里有一台霍洛维茨曾经弹过的钢琴,愿意无偿地送给郎朗弹。这台钢琴很珍贵,因为霍洛维茨弹过,郎朗弹的时候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我们不能关着门自己练

        我和郎朗心里装着宏伟的目标,必须在成年组大赛上夺标,我很明白,在成年组赛场上,竞争会更加激烈。所以,我们丝毫不敢松懈,我对郎朗的要求比在国内还严格。我对他说,这么好的条件,你不好好利用,那简直白活了。郎朗每天除了上课,练琴练得更加疯狂,有了一台斯坦威在自己的房间里,练琴更方便了嘛。

        学院里的大师课我每个礼拜必听,4场到5场音乐会,我是场场必到。学院的音乐会,是自己报名举行的,在我看来有点像擂台赛,报名举行音乐会的学生,都是非常有才能、有表现力的学生。到了柯蒂斯,跟过去在中央音乐学院一样,我跟郎朗依然是博采众长,虚心学习,我们不是关着门练自己的,只跟自己的老师学,我们同时还研究其他著名老师和最有才华的学生的长处。不同的是,柯蒂斯的条件更好,更开放,我们学习起来更方便。

        开音乐会的每个人的弹法,每个人弹的曲子,每个人的演奏风格,我都要研究。当然啦,郎朗也举行音乐会。这么好的交流切磋的机会,我们哪能放过呢?我跟郎朗这么商量:要先声夺人,一定要先展示自己擅长的,在学校确立一个比较高的位置。我们擅长的是大型协奏曲,比如拉赫玛尼诺夫、柴可夫斯基,等我们立住了脚,再慢慢学不足的地方,莫扎特、贝多芬,纯古典的等等。当时郎朗那拨学生,有4个最有才华的钢琴学生,三个男生,一个女生。

        先说3个男生。除了郎朗,还有一个美国男生叫加里森毕斯,他弹贝多芬,演奏古典曲目,非常厉害。他后来也成了独奏家,在国际上也很有名。在柯蒂斯的时候,他就弹得相当成熟,看他弹奏,好像是个阅历丰富的老人在弹似的。另外一个俄罗斯学生,叫宾杰曼,弹舒伯特,简直弹疯了,弹得那个好啊,那个连绵啊,那个美啊!这小子给人家伴奏,室内乐二重奏,太厉害了,谁都找他伴奏。我记得他弹舒伯特奏鸣曲作品959号,倒数第二首,简直太好了,让人目瞪口呆。那个俄罗斯女生叫科瑞迪娜,也不得了,音乐太美了!这是郎朗这拨同学。

        当时他们弹舒伯特、莫扎特、巴赫,简直神了。而且那几个最牛的学生,总是抱团,到哪都是他们几个在一起,他们从不跟别人在一起,谁也瞧不起。

        郎朗跟我在一起,我们成天研究曲子,练琴,学习。音乐学院的这些带有擂台赛意味的音乐会,让郎朗很兴奋,每场必看,我也跟郎朗一样一场不落。我不仅兴奋,还很冷静地研究他们各自的长处和短处,回到家里我和郎朗一起研究如何一点一点进步,最后一一打败他们。

        就是这样,我们天天跟他们学,天天磨炼。我们跟格拉夫曼学习,一点一点地长进,一点一点地拼,我们学得很快,弹舒伯特、巴赫、莫扎特。直到有一天,我们拿出来的莫扎特、贝多芬,全是最好的,把他们所有人全盖了。这回,轮到他们目瞪口呆了:

        啊,郎朗这小子这么厉害?!

        跟郎朗在一起,我的作用主要是解决老师解决不了的问题。因为我们每时每刻在一起,所以我看到的东西与别人看到的是不同的。我的一点体会,在学习上,必须虚心,必须踏踏实实,诚恳地向别人学习,然后才能进步。

        告别比赛,

        郎朗选择职业化之路

        毫无疑问,在郎朗走向世界,特别是走向职业化的道路上,格拉夫曼先生是郎朗的恩师兼大伯乐,立下了最大的功劳。说真的,仅用“感谢”两个字,都显得太苍白了,我们一生都要好好感谢他。格拉夫曼对郎朗,简直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加里·格拉夫曼是苏俄犹太人,他父亲是指挥家,也是小提琴家,年轻时候曾经在中国哈尔滨的白俄乐队当首席,还教过哈尔滨的学生,苏联革命,很多贵族和犹太人逃难来到中国。所以,格拉夫曼有着深深的中国情结,对中国文化有着深刻的理解和热爱。格拉夫曼热爱中国文化,几乎每年都要来中国,足迹遍及包括新疆在内的许多地方,了解中国的变化。他的中文不错,有时候我就跟他直接说中文,进行交流。

        在纽约,我们的家和格拉夫曼住在同一条街,他家住路东,我们家住路西,他在卡内基大厅正门的对面,我们紧挨着卡内基大厅。他家是古典式的楼,我们家是现代的。他家一进大厅,就是一个非常古典的回音壁,整个大厅金碧辉煌,摆满了古董,仿佛是一座中国艺术博物馆,包括吊灯、窗帘,无不散发着艺术和美的气息。我走进他家的时候,仿佛进了一座宫殿。他做了22年柯蒂斯学院院长。

        格拉夫曼不仅是郎朗的老师,还是郎朗的经纪人,他帮助郎朗走向辉煌。

        1997年12月29日,我们签约IMG,并应邀去了格拉夫曼先生在纽约的家里上课。就是这次,格拉夫曼对我们阐述了他的想法。在交流中,为了更好地让我们理解,是英语和中文并用。当时不管是我还是郎朗,都惦记着那几项最重要的国际钢琴大赛,我们想去赛场上夺取大奖。但他表示不同意。他坚持说郎朗不应该再参加比赛了,而应该把注意力转移到演奏本身。他对我们解释说,比赛的胜利只是一时的,而把整个精神放在音乐本身上,则会带给郎朗一个很长而且成功的职业生涯。他说:“郎朗,如果你不仅仅只想到要在比赛中拿第一名,你会碰上好多好事情的。把心思放在音乐上,而不要去想音乐会带给你什么成就。如果你完成这样一个转折,你的演奏质量就会大大提高。”

        格拉夫曼先生这番话,我和郎朗是后来才慢慢理解的。不再参加比赛?这对我和郎朗是一个新鲜命题。我们一时间很困惑,因为多年来我们已经形成了一种“比赛思维”,习惯用竞争来激发自己练琴的斗志,规划自己的曲目。当我们真正体会到格拉夫曼先生的深意以后,我们发现,这是我们到了美国,在柯蒂斯学院的最大收获。因为这使我们完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心理转折:从一个天才的比赛型钢琴学生,成为职业钢琴演奏家。格拉夫曼先生为我们指明了通向职业化的方向。

        作为导师,格拉夫曼给郎朗提供的是霍洛维茨的真传。

        格拉夫曼每次给郎朗留作业,是用一种小的长条形的笔记本,写得清清楚楚。我现在都还保留着那些笔记本。在郎朗英语还没过关的时候,格拉夫曼还为郎朗安排了一个翻译,并给郎朗请了一个懂6门语言的女老师教他英语,一天两小时,一周5天。

        我们说格拉夫曼是恩师,他总是想方设法让郎朗学到更多的东西。因为室内乐很重要,格拉夫曼把郎朗推荐去参加万宝龙音乐节,让他在那里受到最专业的训练和交流,以后郎朗每年都去。通过最专业的室内音乐训练,跟最高级别的演奏家、首席合作,郎朗受益颇丰。

        万宝龙音乐节是美国室内乐最重要的音乐节。在美国,玩室内乐的不多,这是一门学问,讲究合作。我对郎朗说,既然是学问,就要去学好。郎朗先是跟一个叫杰森的柯蒂斯同学学。杰森是学小提琴的,是柯蒂斯小提琴最棒的,他家是音乐世家,他弟弟也拉小提琴,也在柯蒂斯。郎朗独奏很好,杰森显然不如郎朗,但我还是叫他好好跟杰森学,因为他擅长室内乐,善于与其他乐手合作。另外,小提琴的一些技巧也可以借鉴。

        为什么郎朗在演奏上这么全面?就是因为参加了这些训练,虽然苦,但很充实。室内乐让钢琴家更加全面,协调配合得更好。这一点,我们也特别感谢格拉夫曼先生。

        格拉夫曼先生对郎朗的关怀可以说是无微不至,除了为郎朗提供最好的音乐学习条件以外,还请来原费城副市长、莎学专家、大学文学教授又是业余钢琴爱好者多朗先生担任郎朗的文化导师。

        多朗先生不但教郎朗莎士比亚戏剧,也带着郎朗出席各种活动,对郎朗理解西方文化、了解美国文化,给予了极大的帮助。他既是老师,又是朋友。多朗先生担任副市长期间,天津市送过他一幅画,他后来送给了郎朗。

        前不久,多朗先生听了一场音乐会,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因心脏病发作去世,享年75岁。郎朗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赶回美国,专门为多朗先生举办了一场专场独奏会纪念他。郎朗把多朗先生生前友好都请了来,独奏会非常感人也非常成功。我也深深地怀念他。

        (本文摘自《我和郎朗30年》,郎国任著,中国出版集团  现代出版社2012年9月第一版,定价:3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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