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明天傍晚,也许在北京,也许在东京,某位作家的宅邸,或将响起来自斯德哥尔摩的电话银铃。
这一价值760万元人民币的中奖通报,也有可能抵达世界上任何一个作家的客厅或书房。但我们还是希望,接电话的人是莫言。
赌网收盘
最早在8月22日,读书报已经注意到,在马尔他赌博网站联博(Unibet)开列的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赢家赔率榜上,57岁的莫言雄居榜首。截至昨天凌晨下注停止时,他仍然以一赔五点二五,在该榜领先一赔八的日本大作家村上春树。
另一家赌博网站立博(Ladbrokes)的也已于昨天晚些时候停止下注,莫言以一赔八,与加拿大短篇女王艾丽丝·门罗和匈牙利大作家纳道什·彼得并列第二位。居首者是村上,其赔率达到了难以置信的一赔二。
赌博网站并非瑞典学院的三产,诺贝尔奖的评委亦未参股其中,但过去数年的赌史证明,它们也许是天下仅有的诺奖信源。我们无法做到不听谣,不传谣。涉及到世界上最神秘的文学机关,任何谣言都弥足珍贵。
联博虽在马尔他注册,却较英商立博有着远为深厚的斯堪的纳维亚血缘,亦为斯德哥尔摩北欧OMX交易所的上市公司。联博冠军莫言比立博之王村上更有说服力吗?明晚之前,谁都无法下结论。
一家名气不大的瑞典赌网博松(Betsson),则将笔耕不辍、著作等身的美国女作家乔伊丝·卡罗尔·奥茨排在头名,居后者是村上、阿尔及利亚女作家阿西娅·杰巴尔和莫言。
被反复提及的作家还有荷兰的塞斯·诺特博姆、爱尔兰的威廉·特雷弗和美国的托马斯·品钦。
另有一些名家,宁愿谨慎自待。10月7日,巴西头号畅销小说家保罗·科埃略利用社交网站Twitter,公开向加拿大头号女作家、两届布克奖得主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致意。
“我真心相信,您应在下周四获得一份惊喜。”科先生写道,“可是没人知道究竟如何,所以这只是[我的]心愿。”
72岁的阿女士没有理睬65岁的科先生。
纳道什·彼得连续涨停
由于连年入不敷出,诺贝尔基金会已经宣布,将2012年的奖金数额削减20%,通过减少开支来保护基金会的长线投资。
这意味着诺贝尔奖的单项奖金数额将从目前的1000万瑞典克朗减至800万瑞典克朗,以目前的汇率换算,约合人民币757万元,仍然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巨奖。
临近开奖,赔率榜上任何明显的异动都会变得非常敏感。独立的文学评论家迈克尔·奥托费尔(Michael Orthofer)注意到,纳道什·彼得(Nádas Péter)已有连续两个涨停,其排名从一个多月前的一赔三十三,急速跃升至几天前的一赔十四,目前高居并列次席。
纳道什乃极为出色的小说家,读书报曾在去年刊发长文,介绍他长达1500页的长篇巨制《平行故事集》(Párhuzamos toerténetek)。从统计学角度来看,相较莫先生、村上君和门女士,纳先生具备了更多诺贝尔奖得主的共同特点:男性、欧洲人、政治良心。
上述三项,切不可称之为优点,而只能被视为优势。事实上,它们与瑞典学院受到的持久攻击紧密相连:男权分子、欧洲中心主义者,以及政治偏见。
过去十七年,欧洲人十四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包括去年在家乡问鼎的瑞典诗人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仅有的三次例外,分属2010年获奖的秘鲁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2003年的南非作家JM·库切和2006年的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 今年如果欧人折桂,当无意外可言。
远溯1993年获奖的托妮·莫里森,迄今的近二十年时间里,从未有美国作家得到诺贝尔奖的承认。这使得该国文坛的怒火进一步明确,从对欧洲中心主义的抨击,升格为对反美偏见的声讨。
三十年之痒
美国人似乎患上了诺贝尔怨愤,我们却藏着一个更悠久的情结。剑桥大学女王学院的汉学家蓝诗玲(Julia Lovell)曾专门为此写了一本书:《文化资本的政治:中国对诺贝尔文学奖的追求》(The Politics of Cultural Capital: China's Quest for a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2006),由2000年该奖得主在中国国内,以及中国与西方之间引起的争论开始,重点分析了中国知识界从1980年代产生的诺贝尔情结,纵论民族身份、国际地位,以及知识分子与政治的关系。她以为,因此所产生的集体焦虑,混合着对诺贝尔文学奖的羡慕、怨恨和猜疑,实际上与五四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至今中国力图(重新)融入世界的努力紧密相连。
“诺贝尔文学奖已经变成了一种心理失衡的诱因,成了一种象征,在中国的想象中,其价值和威望大大超出了其真正的意义或国际文学的交流价值。”蓝诗玲写道,“以弗洛伊德术语解释,它是欲望的客体,诺贝尔文学奖的缺失,更进一步成了中国知识分子在现代世界虚弱地位的象征。”
如果明晚莫言获奖,那么明晚我们就能解开这个情结。三十年之痒,一洗了之。
明晚,我们希望在新闻联播中看到这样的画面:
记者:你幸福吗?
莫言:我姓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