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奖者”与“截瘫患者”比快乐

    听哈佛大学的丹·吉尔伯特（Dan·Gibert）教授讲《我们为什么不快乐》，倏然明白了原来人人都可以很快乐；不快乐的人，是自己弄丢了快乐。

    吉尔伯特教授向大家呈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实验：有两个不同的未来供大家选择，一个是获得高达3·14亿美元的大奖，一个是截瘫，哪一种更快乐呢？——嘁！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中大奖更快乐了！但是，吉尔伯特教授告诉我们，他的研究室和美国经济学家、心理学家的实验数据表明，中大奖者和截瘫患者在一年之后的快乐程度几乎相等！吉尔伯特教授是这样解释最初人们缘何做出错误判断的：在人类两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中，人脑的“脑前额叶外皮”具备了一种人类祖先所不具备的功能——创造“模拟经验”。“模拟经验”可以帮助我们体验未曾经历的东西。他举例说，我们不一定非要亲口品尝一下“洋葱冰淇淋”才放弃对它的选择，“模拟经验”可以提醒我们不走弯路；还有，飞行员也可以利用“模拟经验”有效预防真正的失误。但是，这种“模拟经验”也有出偏差的时候，例如，对“获大奖快乐程度”的过高预测与对“截瘫快乐程度”的过低预测，无疑就是属于此类情况。

    吉尔伯特教授的实验还在进行。他将哈佛大学一些学生随机分成两组，让他们到校园里随意拍摄自己喜欢的风景。当那些照片被冲洗出来后，他让A组学生各自选择两张自己认为比较满意的照片，一张自己保存，另一张留给吉尔伯特教授，如果他们有需要，吉尔伯特教授再与他们作交换；而对B组学生，吉尔伯特教授则只让他们挑选了一张自己最满意的照片，没有给他们设定“交换权”。一段时间之后，A组学生无一例外地想用自己手中的照片换取吉尔伯特教授手中的那张照片——也就是说，他们对自己手中照片的满意度跌到了谷底；而B组学生对自己手中照片的满意度却没有任何改变。吉尔伯特教授说：“可逆转的选择不利于快乐的生成。”——有机缘却没到手的东西，最是勾人魂魄。不由想起张爱玲的经典语段——也许每个男子都有过“红玫瑰”和“白玫瑰”这样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她就变成了“墙上一抹蚊子血”；娶了白玫瑰，久而久之，她就变成了“衣服上一粒饭黏子”，而未到手的玫瑰，才是那诗意的“朱砂痣”与“明月光”。——张爱玲的感性与吉尔伯特教授的理性，可谓殊途同归。

    尽管每个人都能聪明地拒绝“洋葱冰淇淋”，但是，“洋葱冰淇淋”是个“千面女郎”，大概只有孙猴子的火眼金睛才能一眼洞穿其绝妙的伪装吧。权势、地位、金钱、声望、美色……我们以为这些梦里渴盼的东西一旦到手，我们就绑定了快乐——事实是这样吗？当高峰体验不可遏抑地完结，荣耀的露珠终被阳光收走，我们必将无一例外地蹈入吉尔伯特教授的预言，沮丧地将那个满口“洋葱冰淇淋”味儿的自己打回原形。

    发誓将日子兑成票子，发誓将自己活成别人，你无异于在“敲冰取火”地寻求快乐。吉尔伯特教授说，快乐有两种，一种是自然获取的快乐，一种是“人工合成”的快乐，前者是幸运女神的施予，后者是自我修行的结果。一个人，如果善于节制欲望，善于提防快乐在“模拟经验”的光晕里被失真地夸大，常怀感恩之心，细嗅玫瑰芬芳，那么，你就有望做成快乐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