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年轻夫妻婚房的产权和财权归属的讨论铺天盖地。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说来说去都把女性视做可怜的物种,依靠男人的花朵,缠绕男人的青藤。男权社会里,没出息的男人跟女人争权夺利,斤斤计较;强势男人,面带保护女性的表情,脚下施展的是男权的身手。
半斤八两。
跟朋友闲聊,说到了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
这是我特别佩服的女性之一。
她被认为是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伍尔芙的人生追求,简单而美妙,具体而脱俗,让我眼红:
欣赏美景,享受友情。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伍尔芙的女性主义先锋的身份。她的散文集《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是我接触到的最早的西方女权观。
女人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意味着什么?
独立的前提是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女人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意味着:一有经济实力,二有独立的个人空间。
俗人难免要把先锋理论庸俗化了、实用化了来理解。
我便是。
我有一位一起购物闲聊的女友,家庭条件属于温饱有余的水平,独生女在名牌中学教书。她却时常要为女儿择不到理想的夫婿而嘀咕犯愁。
我拿出伍尔芙的被我庸俗化了的女权理论来开导她:
有经济条件的父母,大可不必为女儿的没有乘龙快婿而焦虑,那是个有力使不上的事情,不如花心思,实实在在地给女儿买一间属于她自己的屋子。经济宽裕,置办的屋子可稍大;钱不多,小小的一间也无妨。不出租,不陪嫁,爱住不住,空关闲置,随时听从女儿的发落。
不要小看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它对女孩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女孩大了,嫁和不嫁,最直接的压力来自父母。父母着急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这种情况下,双方天天住一起,难免天天为“嫁”字开马拉松研讨会,大家别扭。
折阳寿,有钝刀磨人的味道。
送一间小小的屋子给心爱的女儿,让伍尔芙的理想在自己女儿身上得以实现,倒是件切实可行的事。你想想,女儿不天天在眼前晃,眼不见,心便净。住娘家的姑娘永远是家里的女孩,住出去的姑娘,等于嫁出去了半个。嫁不嫁的压力,无意中会减少很多。
对女孩来说,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意义深长。
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女孩离开父母自己单独住出去,自由自在,获得长大独立的快乐。当然,她也有了机会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对自己负责。
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女孩下班回自己的家,招待众多友人,约会单独的朋友,男友来了过个夜,也方便自在。说句实话,现在这个时代,对女人来说,嫁不嫁男人并不是件要死要活的头等大事。但是,没有朋友倒是件要认真想想的事情。
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女孩等于有了自己的自由,有了自己的空间,有了女孩成女人的可能性。
即使嫁了,跟夫婿吵架也不至于一回娘家就成了兴师动众的事情。她只要住回自己的屋子,静悄悄地休息,静悄悄地思考,静悄悄地消气。多好!
女人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意味着女人获得了某种“精神自治”。
女性的真正独立,既不依附父母,也不依赖男人,更不会被金钱和名利所束缚。
独立的女人,身无须攀,心无所羁,结婚也好,结伴也好,单身也罢,都妨碍不了她的人生追求:欣赏美景,享受友情。
这样,才是真的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