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捷克大作家伊凡·克利玛(Ivan Klíma)日前接受了《布拉格邮报》的采访,谈及文学、文化、政治,以及作家的个人选择。
1968年,华约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剿灭布拉格之春。克利玛当时正在伦敦,却决定回国,此后20年被禁止发表作品。“这不是个困难的选择。我说服[自己],对作家而言,流亡是致命的决定,因为你不仅将失去与母语的联系,更重要的是失去了生境(milieu)。我决定回来,并从来没有为这个决定后悔。”
回国后,“我做过一些古怪的工作,但加起来不超过半年,所以没什么……不过我有些朋友,不得不做苦工,非常憋屈。擦三四个礼拜的窗子是很棒的体验,我有个朋友却被迫干了20年。对知识分子来说,这就是浪费时间。”
克利玛在家里办了两年大沙龙——米兰·昆德拉参加过至少一次——被盯上后中止,编萨米兹达特。“如果警察发现了这些,会没收,但仅此而已。这些萨米兹达特他们没收了很多,不过让我吃惊的是,大部分我都拿回来了。第一次是半年后,第二次是一年后。他们把我请进去,商量这些书怎么处理,并要求我签个东西,上面说我同意销毁它们。我说:‘决不。’然后我很吃惊,有一半的书我都拿回来了。剩下的是1989年以后拿回来的。有一天,我收到了内务部寄来的一个大包裹。真有意思:我要是不签字同意销毁,他们就真不那么干。这政权太好玩了。在1970和1980年代,他们还是有章法的,而且照章办事。”
后来呢?“1989年,全国读者都相信,我们应该去解决政治问题,应该活跃在政治舞台上,可这不是作家的角色。作家的角色是写作,不是做政治。作家们太天真了,没有政治经验,所以我现在很高兴,因为不再有人希望我们取代政治家了。”
那么,克利玛最喜欢自己的哪部作品呢?“《爱情与垃圾》是我最成功的书,在大多数国家受到评论界的最高评价,所以它也许是我最好的书。现在在我国最成功的是《我的疯狂世纪》,真是出乎意料。我已经签了西班牙语和汉语的翻译合同,不过最重要的英语还没签呢。我给保罗·威尔逊付了钱,他是极好的捷语译者,我让他先译个一两章,然后我会发给一些英语出版商。”
《我的疯狂世纪》是克利玛2009年出版的自传,第二年获得了捷克共和国的马格内西亚文学奖。此书已出两卷,据信还有第三卷。汉语版权持有者不明。
克利玛的少量作品,包括《爱情与垃圾》,曾在中国内地出版。
1931年9月14日,伊凡·克利玛生于布拉格,二战期间,全家被驱入特雷津的犹太人集中营。他在战后入读查理大学,做文学编辑,渐渐无业。剧变后,他与美国大作家菲利普·罗斯结识,后者对他一见倾心,回国后便在1990年的《纽约书评》刊发长文,盛赞克利玛,令他从此享誉世界。
2002年,克利玛获得了卡夫卡奖。在他之前获得该奖的是菲利普·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