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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10月19日 星期三

    过去的“老板和实业家”

    散 木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10月19日   03 版)

        那些“最熟悉的陌生人”

        作家陈祖芬曾在一篇题为《富翁》的文章中感慨到:“卢作孚这三个字,一如川西的共生矿,丰富得令人惊喜,令人感动,令人感极而泣!”

        卢作孚是谁?毛泽东不是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么:要记住那几个中国的工业之父——重工业是张之洞,轻工业是张謇,化工是“南吴北范”的吴蕴初、范旭东,船运则是卢作孚。在过去的历史教育中,以“阶级斗争”为纲,这几位可谓是久违多时矣,甚至他们会是历史的反派吧?不是么,“老板”、“富翁”,会是好东东么?其实呢,在中国的近现代历史上,如卢作孚这样的人物,他们曾产生过怎样的作用和影响,那是怎样估计都不会过分的。

        由卢作孚,又联想到了一些我们已经几乎遗忘的人。那是1939年5月,针对浙江大学工学院的学生要求撤换一位不甚知名的院长,校长竺可桢在日记中不禁感慨道:“实际中国(高校)各院长鲜有知名者,因中国人传统观念,凡受教育不外乎读书,教育受毕即做文章以与人读,因此受教育者称为读书人,而受毕教育之人称为文人,除读书作文外更无所谓教育,而所谓知名人士无非在各大报、杂志上作文之人,至于真真做事业者,则国人知之极少。

        竺可桢校长的这一段话,如今不做一点注释,恐怕是很少有人能读懂的了。如“永利”、“久大”,曾经是“我国最大之实业”,可惜笔者眼力有限,竟不能得见两大公司的“厂史”,至于其工程师如侯德榜、傅尔攽、孙学悟等,除了侯德榜,更是陌生;此外,粤汉铁路是如何修建的?其总工程师凌勋鸿是何许人也?想来也是一头雾水。然而,大名鼎鼎如胡适之、郭沫若等学者或文人,只要你到今天的书店去看看,或者在报刊或网络上浏览搜索一下,套用一句“汗牛充栋”,不算夸张。其实,当年胡适自己也曾感慨过,他写过一篇《写在孔子诞辰纪念之后》,他说:“凡受过这个世界的新文化的震撼最大的人物,他们的人格,都可以比一切时代的圣贤,不但没有愧色,往往超越前人。”那么,有谁可以配得上是这样的人呢?当时胡适列举了如下的人物:高梦旦、张元济、蔡元培、吴稚晖、张伯苓、周诒春、李四光、翁文灏、姜蒋佐。后来,他又加上了丁文江、侯德榜、陈光甫、范旭东这四人,于是,这总共13人便是胡适心目中超迈前贤的圣杰了。这其中,高梦旦、张元济是中国出版业的巨子(服务于商务印书馆),蔡元培、张伯苓、周诒春则是中国现代教育的标帜,吴稚晖是思想界的异类,李四光、翁文灏、丁文江、侯德榜、范旭东是中国现代工业和科学的开山之祖,陈光甫则是银行家,还有一个姜蒋佐,他对我们来说是比较陌生的了,其实呢,提到他的另一个名字,我们可能就知道了——姜立夫,现代中国的著名数学家。

        胡适曾经有一次去南国的广东,期间与“尊孔”的“广东王”陈济棠谈话,陈济棠大骂:“现存中国的教育,说‘都是亡国的教育’;他又说,现在中国人学的科学,都是皮毛,都没有‘本’,所以都学不到人家的科学精神,所以都不能创造。”胡适则“教训”他说:你“实在不知道中国这二十年中的科学工作”,胡适“随口举出了数学家的姜蒋佐,地质学家的翁文灏、李四光,生物学家的秉志”,结果,居然“都是他不认识的”。(《南游杂忆》)陈济棠所陌生的这些人,他们不仅有事功,更有人格,比如侯德榜,胡适说:“侯先生是我们的化学工业大家,他帮助范旭东办制碱事业,最有成绩。他的为人颇像翁咏霓(即翁文灏),同是中古修士式的清贫高尚。这是我所谓‘新圣贤’之一。”(《胡适日记全编》)

        上述竺可桢和胡适提到的这些历史人物,不知道现在我们学校的学生能知道其中几个?曾经有一个时期,读书界有人称其状况是:所谓“热门书籍”,身在官场之人是必读唐浩明先生的长篇小说《曾国藩》,而经商之人则必读高阳先生的长篇小说《胡雪岩》,此外,还须外加一册民国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笔者对此有些“杞忧”,不禁想对众多“公仆”以及公务员或企业家们提一个建议:大家可否匀出一些时间,阅读一点如竺可桢和胡适当年提到的那些旧人和旧事的书籍,或者更上一层楼,索性读一读那些先贤们的著作,因为这些先贤,他们不是光说不练的人,也不是只能做些琐屑的事而胸中没有韬略的人,中国哲学观念史上的所谓“知行合一”,这知、行,以及说、做,在他们身上得到过充分的结合,而他们的事业、言论,都能使后人仰之弥高,又能从当下做起。此外,笔者也希望一些有眼光的出版家,能够再版一些他们当年的文集,或者推出一些介绍他们的传记等等,或者不妨径直再版一些如当年《大公报》的徐盈先生所写的《当代中国实业人物志》(中华书局1948年版)之类的旧书。

        退居边缘的“第三种人”

        翁文灏先生曾说:“中国从前只有两种人,第一种人在纸上做文章,第二种人在实地做工作,彼此几乎不相通,说话也彼此听不懂,不用说互相帮助。现在却要有第三种人,有知识更能实行,能做工还能研究,这就是你们工程师。”(《翁文灏论经济建设》)这所谓“第三种人”,正是当年竺可桢、胡适所提到的那些人物,再比如当年浙江大学理学院院长胡刚复(中国现代物理学先驱之一),以及竺可桢在日记中提到的凌鸿勋,他曾是中央研究院评议员和院士、中国工程师学会会长、美国工程师学会会员,当然早已是被人遗忘的人物了,他是继詹天佑之后中国的“铁路之父”,著有《中国铁路志》、《十六年筑路生涯》、《詹天佑先生年谱》等。

        可惜,后来的历史发生了断层,上述的“老板”或“实业家”整体被出局,乃至湮灭在历史的苍茫暮霭之中。其实,就在胡适对“问题和主义”发出质疑和困惑的时候,曾是“少年中国学会”会友的毛泽东和卢作孚,后来也各自走了不同的道路,但殊途同归,他们的一生都是为了中国的崛起和振兴的。

        当年恽代英、邓中夏和毛泽东选择了苏联革命式的道路,卢作孚则以为:“炸弹力量小,不足以完全毁灭对方;你应当是微生物,微生物的力量才特别大,才使人无法抵抗。”这里的所谓“微生物”,就是我们曾经鄙薄过的社会改良和社会改造的事业,如卢作孚的“实业救国”、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晏阳初的“平民教育”等等。当年卢作孚似乎深知“治大国若烹小鲜”的道理,所以他会以为“无论什么事业,都应‘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当然,“历史真相”的事实是革命的“炸弹”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近代以来屈辱和悲惨的命运,尽管如此,“革命救国”也好,“实业救国”也好,都是“充满爱国热忱”的,只是后者的“第三种人”在“宏大叙事”下逐渐式微了,甚或竟被遗忘了,若论其原因,可能就如经叔平为《卢作孚的梦想与实践》一书所写的序言中所说:“过去我们讲现代史,总是注意残酷斗争的一面,而忽略了和平建设的一面,是有一些片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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