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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9月07日 星期三

    行走于千秋家国

    姜 洪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9月07日   11 版)
    《一个人能够走多远》,曾纪鑫著,春风文艺出版社2011年5月第一版,25.00元

        “终于到了江边,长江正值枯水季节,低落的江水与陡峭近乎直立的赤壁相映照,突然间就有了一种高耸的感觉,赤壁的雄伟气势,如诸葛亮呼风唤雨般,一下子就凸显而出。”曾纪鑫散文新著《一个人能够走多远》中的这段文字,一下把我带到三年多以前。2007年11月,正是故垒萧萧芦荻秋时节,曾纪鑫先生来三国古战场赤壁访古采风。当时,应咸宁友人之嘱,我担任陪同、向导,就此与他结识。

        后来我从他的书中知道,是时,第八届中国艺术节在湖北举行,他借出差之机前来鄂南,走了向阳湖、九宫山、赤壁等地。

        次年,他给笔者发来长达约两万字的新作《谁的赤壁》以及份量更为厚重的《昨天并未远去》,客气地让我提意见。他还写出了关于李自成的《英雄的出路与末路》。鄂南几个有思想人文价值的历史题材在他笔下得到别样的呈现,堪称不虚此行,也让我们认识到他的才华。

        借用曾纪鑫的书名《千秋家国梦》,似可概括他的写作特色——对“家”、“国”之“千秋”,即对乡土、国家历史的执著回望反思,正是曾纪鑫写作的清晰“路线图”。

        先是“家”——故乡湖北的“千秋”。

        他对故乡湖北的执着之情,历历可见。曾纪鑫的确是有家园情结的。在他的地域文化散文集《千秋家国梦》中,收入的就全部是湖北题材作品:隆中、黄鹤楼、编钟、西塞山、五祖寺、铜绿山、荆州、武当山、辛亥首义、茶圣陆羽、公安三袁、医圣李时珍以及对于1998年长江洪水的反思。而《一个人能够走多远》中,大部分篇章亦与湖北有关:向阳湖“五七干校”(《昨天并未远去》)、九宫山(《英雄的出路与末路》)、赤壁(《谁的赤壁》)、故乡公安(《边缘化的沃土》)以及《湖北人》、《鄂西三神》、《西塞山下龙舟会》……湖北文坛素以小说见长,而在散文领域,曾纪鑫是绝对不容忽视的一位——虽然他离鄂入闽已多年,算不上严格意义的湖北作家了。也许正因为是在中国的东南“西北望”,拉开一定距离后,才有着更多乡恋,也才有更多发现。

        继而是对“国”的沉思。既有关于王朝的兴盛与衰亡、中原和边地关系、中国西部叙写等单篇作品,更有对中国近代人物与事件进行系统性描述与反思的历史文化散文《千古大变局》等。

        中国历史热当今长盛不衰,为什么会这样?原因之一或是前代隐匿的史实太多了,如今终于有了一定的“社会能见度”,使之解密曝光;而对于另一些人特别是写作者来说,历史往往是通达现实的一条曲径,历史其实是一个国家、民族的前世今生,借用曾纪鑫的话就是“昨天并未远去”。它是过去时,也是现在时,站在当代回望过去,人们更能深刻地理解历史,历史是写作路径与话语策略。曾纪鑫多年来乐此不疲,原因之一或许正在于此?

        一个人能够走多远?这是曾纪鑫作为一个写作者的设问。他又说,一个人想走多远,又确乎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他能够走多远。

        曾纪鑫是想走得远一些的,这里有一个路径问题。粗略一分,大致上可有两种历史写作路径。一是解密式,惊爆内幕秘辛等“猛料”,瞬间吸引众多眼球,大约相当于抛售“原材料”性质;一是反思式,仔细清理历史现场,题材、素材也许并不新,却仍有新的发现,不求一时大红大紫,但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是深加工,高附加值产品。如同罗伯特·弗罗斯特《雪夜村边》诗中所揭示的那样,生活中常常面临不同路径的选择,而曾纪鑫选择的是后一种,这种“反思式”的路径,可以抵达更远的远方。

        近年来,曾纪鑫越走越远,由“家”而“国”,进入写作的“深水区”,开始了对国家与革命的反思。就像他所说,一个人的行走,不仅包含地理空间的距离,还应该包括思想灵魂的远近。

        今年是辛亥革命爆发一百周年,收到《一个人能够走多远》后不久,我在大型文摘杂志《新华月报》上偶然读到了他的《“武昌首义”的偶然与必然》。辛亥首义,既涉及“家”(发端于湖北),又关乎“国”(波及全国撼动颠覆了一个王朝),该篇问世自属必然。

        凭着粗浅的体会,我深知历史题材写作与研究关系极大。从曾纪鑫的《千秋家国梦》、《永远的驿站》、《历史的刀锋》、《千古大变局》等文化历史散文集中,也可以看得出这个规律。他是历史科班出身,对创作的历史题材有过深入研究,在写作时也就体现出相应的深度,新见迭出,甚至让人有如醍醐灌顶。例如他的鄂南三章《昨天并未远去》、《谁的赤壁》、《英雄的出路与末路》,于史料的采撷、分析解读,都有不可忽视之处。没有研究的历史写作,容易陷入人云亦云,难脱前人窠臼。

        我很喜欢曾纪鑫的这样一段话,他说:“行走产生绝对的孤寂、绝大的欢畅与绝久的永恒。大彻大悟的圆融,‘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的境界,在不断的行走中,庶几可以企望焉!”

        我相信这既是他的甘苦之言,也是经验之谈。曾纪鑫的写作高度、宽度,正是建基于“行走”,在大地与纸页上孤寂而坚定的双重行走,虽孤寂,却有大欢畅在。

        那么,就继续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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