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阶级占领美国诗歌头号讲坛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83岁的普利策奖得主菲利普·莱文（Philip Levine）上周获任为下届、也是第18 位美国桂冠诗人。他将取代现任桂冠诗人默温（WS Merwin）。

    任命来自华盛顿的国会图书馆，年俸3.5万美元，诗人可以务实，也可以务虚，只求他让美国人民对诗歌多些关注。默温受佛教影响深刻，长年隐居夏威夷的毛伊岛，乐于盯住自家后院，沉入冥想。去年获任时，他告诉《洛杉矶时报》，“我不喜欢跟别人讲话，我想过那种非常安静的生活。”

    莱文完全不同。他是个写大诗的人，颇得惠特曼之风，笔下多为底特律工人阶级的生活。

    “一开始我想：‘这不是你。你是个老工会。’”他通过电话，在加州弗雷斯诺家中对美联社说，“可我知道，我要是不干，我非得踢自己。我想：‘这就是你。你能对更多人讲话了。’”

    莱文1928年生于底特律一个俄国犹太移民家庭，5岁丧父，14岁进汽车厂打工，迷恋无政府主义和西班牙内战，先后在卡迪拉克的变速箱生产线上和雪佛莱的齿轮及轮轴厂内工作，也开过大卡车，期间进大学听课，但几十年蓝领如一日，亦以此入诗，直至1958年入弗雷斯诺加州大学英文系任教，1991年以《工作是什么》（What Work Is）获国家图书奖，1995年再以《简单的真相》（The Simple Truth）获普利策奖。

    他出版过大约20部诗集。“但我不像从前那么好了。”在接受《纽约时报》的电话采访时，他说，“在我早期的作品里，我能发现更多的活力。更多的冲劲，更多的愤怒。愤怒是我那个时期诗歌的一个主要动力。我觉得它后来已经变成了讽刺，变成了爱。”

    他的早期诗歌多为七音节短句，粗砾，顽强，事关工友生活，后期长句渐多，音色趋软，以叙事性的哀歌体为主，追怀美国工人阶级一去不返。《简单的真相》一诗写的是上帝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

    你能品味

    我要说什么吗？那是洋葱或土豆，一撮

    简单的盐，许多融化的黄油，显而易见，

    它贴住你的喉咙，如一种真相，

    你永远无法表达，因为总是不合时宜……

    他早期的诗作工于格律，后期反倒不再拘泥。“生活按部就班了，［诗歌的］松弛和自由也随之到来。我结了婚，有了工作——不是啥好工作，只是一份工作［指在加大教书］。”莱文说，他后来变得越来越温柔。如他1999年的诗作《若一字为多他就一字不说》（He Would Never Use One Word Where None Would Do），结尾如下：

    事实是，沉默是完美的水：

    不像雨无云不落，

    它洗刷我们的思绪，松弛疲倦的双眼，

    让心迎向草叶的刀锋，

    穿过具象的压迫，甚至空气

    也被我们无尽的词语之河所脏污。

    相比英国，美国桂冠诗人的设立要晚得多，虽然国会图书馆历来有聘请诗歌顾问的做法，但直到1986年，顾问之名才正式改称桂冠诗人，国会图书馆颁发了第一顶“桂冠”给诗人罗伯特·佩恩·华伦。每位桂冠诗人自当年10月就任，任期一年，也可连任。担任过桂冠诗人的名家包括大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和诺贝尔奖得主约瑟夫·布罗茨基。

    “大量美国诗歌不为人知，而它们本该为人所知。”莱文对美联社说，他要利用好桂冠诗人这个大讲台，“作为一个已经很长时间不发表作品的诗人，我知道没有读者是啥滋味。我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接触读者。我要让我写过的那些人受到关注。”

    他已经部分实现了这一目标。获任消息发布后，莱文的诗集立刻在亚马逊书店销售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