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宣言》中文译本撷珍

    马克思和恩格斯为共产主义者同盟起草的纲领性文献——《共产党宣言》，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马克思主义的开山力作。20世纪初，《共产党宣言》章节的中文译述开始出现，1920年8月，第一个中文全译本诞生。至今为止，已有20个以上的中文全译本出版。这一著作的中文译本的出现，极大地便利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在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实践中起着极其重要的指导作用。在此，我谨以北京大学图书馆藏为例回顾其早期的中文译本，以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并向那些为了人民的利益而奋斗、洋溢着革命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精神的早期共产党人致敬。

    陈望道译本  

    在陈望道首个中文全译本出版前，北大学生李泽彰曾翻译《共产党宣言》节选，并刊载在《国民》杂志1919年11月的2卷1号上。 

    陈望道曾留学日本，并在日本受到共产主义思想的浸润。陈望道之子陈振新曾经转述其父亲的回忆：“29岁的陈望道收到《民国日报》邵力子的来信，告诉他上海《星期评论》社的戴季陶请他翻译《共产党宣言》，对方还提供了该宣言的一个日文版和李大钊从北大图书馆借来的英文版。”陈望道所译的这个版本，根据的是英文本，参考了日文本；首版于1920年8月，印数1000册。由于疏漏，印刷排版时封面标题错印成了“共党产宣言”，目前这一版本仅有11本发现尚存。同年9月再版了1000册，标题得到了更正。北大馆存有该版本。

    9月再版本为竖排平装本，56页，每页11行，每行36字，页侧印有“共产党宣言”的书名，全书专有名词均在词后括号附注英文原文，以供读者对照。封面印有马克思半身肖像，并在肖像下标“马格斯”三字，肖像上面大字横题书名《共产党宣言》。《宣言》上面用小字标注“社会主义研究小丛书第一种”字样，下面标注“马格斯、安格尔斯合著”、“陈望道译”等字样。尾页为版权页，写有“一千九百二十年九月再版”、“定价大洋一角”、“印刷及发行者社会主义研究社”等字样。书的尺寸是18.1×12.2cm。

    《共产党宣言》是马克思主义的开山力作，大气磅礴，富于感召力和鼓动性。对于《共产党宣言》中那流传广泛、脍炙人口的经典话语，陈望道的翻译如下：“有一个怪物，在欧洲徘徊着，这怪物就是共产主义。”“无产阶级所失去的不过是他们的锁链，得到的是全世界。”“万国劳动者团结起来呵！”

    到1926年，陈译本已经再版17次之多，后遭国民党查禁。

    华岗译本

    20世纪30年代华岗的中译版本附有1888年恩格斯亲自校阅的英文本，供读者参考。他的译本因之而称作英汉对照本。华岗20世纪20年代在衢州浙江省第八师范读书时，即参加学生运动，1924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因此，华岗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首个具有党员身份的翻译者。同时，他的版本还附有三个德文版序言以及上述英文版，均是首次在国内出版。因此，与10年前的陈望道译本相比，华岗德译本已经较为成熟，信息量也较之10年前大大增强。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翻译者对《共产党宣言》已有了深入的研究，且对马克思主义及其在中国的实践已有体会，因此，华岗译本感情更加充沛，文字更为流畅。该中译本发行后受到欢迎，30年代重版多次，并较早采用了横排本的形式。现在标准译本中的对结束语的翻译，源于华岗的译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成仿吾、徐冰译本

    成、徐译本是第一个根据德文版直接翻译的中译本，也是第一次由中共中央组织译者翻译的《共产党宣言》中译本。

    成仿吾 1928年旅欧时在巴黎加入中国共产党，他知识渊博，通晓五种外国语。在巴黎时的成仿吾曾就当时最流行的德文《共产党宣言》版本，并参考英、法文译本，译出中文版，但不幸译稿丢失。1938年，成仿吾在延安陕北公学任校长，徐冰在《解放日报》任编辑，中共中央宣传部让成徐两位根据一本德文版《共产党宣言》合作翻译此书。两人分工合作，成仿吾翻译前半部，徐冰翻译后半部。1938年8月该译本首次在延安刚成立的解放社作为《马恩丛书》第四种出版，后又再版多次，1949年6月在香港出版三版。

    该版还附有乔冠华以“乔木”的名字于1947年10月所撰写的校后记。他写道：

    由于德文版本之不易找到，目前的译本是根据英文校的——尽管原译是根据德文译的。

    除掉误植和个别的字句而外，比较重要的校正可以说是很少的。有些地方的校正并不是以说明原译者译错了，只是因为原译者太忠实于德文本的结构，往往显得生硬，甚而至于有使读者发生误解的可能。例如第二章中开头说明共产党和其他无产阶级政党不同的第二点，原译是：“只是由于他们一方面，在各个民族的无产阶级阶级斗争中主张并坚持整个无产阶级底超出民族的共同利益”，“超出民族”四字显然容易引起误解，忠实于宣言精神和字句，我把它改为“并坚持全然和民族问题无关的整个无产阶级的共同利益”。类似的地方还有好几次，不一一列举了。今年是共产主义——共产党宣言诞生一百年，把这个创造历史的文件再版是有重大意义的；一百年来，“宣言”中的伟大真理更加辉煌了。

    成徐译本第一次在书前刊登了马克思、恩格斯的大幅照片，这个译本曾作为当时陕北公学马列主义课的教材，也是当时中共干部的必读书籍。

    博古译本

    1942年10月，延安“整风运动”中，中宣部翻译校阅委员会精通俄文的成员博古根据俄文版《共产党宣言》对成徐译本作了重新校译，并增译了该书1882年俄文版序言。博古译本出版后，被中共中央指定为“干部必读书”之一，在各解放区广泛印行，成为解放前影响最大的中译本。该译本的翻印本就有几十种，如华东新华书店本、胶东新华书店本、华北新华书店本、东北书店本、学习出版社本、大岳新华书店本、中原新华书店本、华中新华书店本、西北新华书店本等等，其发行量自1938年到1949年估计在几百万册。仅在北大图书馆，就可以找到五种译本。 

    博古译本中，“一个幽灵在欧罗巴踯躅着——共产主义的幽灵”，其中“幽灵”一词形象生动，并具反讽意义，成为标准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