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诗 “同行十二年”探轶

    《中华读书报》刊登的《“策勋十二转”新解》和《〈木兰诗〉与唐代勋级制度及其他》（3月23日、30日）两篇文章对“策勋十二转”进行了很有见地的探讨。近年来，“木兰传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河南省虞城县也被命名为“中国木兰之乡”。认真考究和探轶花木兰故事很有必要。

    受他们的启发，我对诗中的“同行十二年”一句产生了一些想法。这里的“十二年”是虚指呢？还是实指？我尝试借助编年体的《资治通鉴》查阅当时有无大约12年边疆战事的时段，有趣地查到这种“时段”，抄录如下：

    陈朝的太建六年（574年）连续三年无边疆战事记载。

    太建十年（578年）“夏四月庚申，突厥寇周幽州，杀掠吏民。”“五月己丑，周高祖帅诸军伐突厥，遣柱国原公姬愿、东平公神举等将兵五道俱入。”

    十一年二月，“突厥佗钵可汗请和于周，周主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妻之，且命执送高绍义；佗钵不从。”五月“突厥寇周并州。六月，周发山东诸民修长城。”

    十三年八月，“吐谷浑寇凉州，隋主遣行军元帅乐安公元谐等步骑数万击之。”十二月，“隋主既立，待突厥礼薄，突厥大怨”“及突厥入寇”。

    十四年六月乙酉，“隋上柱国李光败突厥于马邑。突厥又寇兰州”，十二月乙酉，行军总管达奚长儒将兵两千，与突厥沙钵略可汗遇于周槃，“其（隋军）战士死者十八九”。

    至德元年（583年），“五月癸卯，隋行军总管李晃破突厥于摩那度口。”六月，“突厥寇幽州，隋幽州总管广宗壮公李崇帅步骑三千拒之。”“崇军苦饥，出辄遇敌，死亡略尽。”

    二年，九月，“突厥沙钵略可汗数为隋军所败，乃请和亲。千金公主自请改姓杨氏，为隋主女。”

    三年，秋七月，“沙钵略既为达头所困，又畏契丹，遣使告急于隋。”“隋主许之，命晋王广以兵援之。”

    四年，十一月，“吐谷浑可汗夸吕在位百年，屡因喜怒废杀太子。”“叠州刺史杜粲请因其衅而讨之，隋主又不许。”

    祯明元年（587）二月，“莫何勇而有谋，以隋所赐旗鼓西击阿波；无非阿波之众以为得隋兵助之，多望风降服。”

    二年，（588）“是岁，吐谷浑俾王拓跋木弥请以千余家降隋。”“河南王移兹衰卒，隋主另其弟树归袭统其众。”

    隋的开皇九年（589）连续三年无边疆战事记载。

    以上时段正好是连续11年边疆战事不断，而且之前之后均是“三年无战事”。那么577年若有战事，则更有说服力。查阅《北史》得到重要发现：周武帝在577年借助突厥之力“破齐之后，遂欲穷兵极武，平突厥、定江南，一二年间必使天下一统，此其志也。”这是出征突厥的备战情况。这样从历史史实看，这个时段具备了“同行二十年”的可能性。令人欣喜的是，此时段还能够解释和验证以下三个疑团：

    一是“壮士十年归”。余英时先生认为“‘同行十二年’和‘壮士十年归’是矛盾的”，对吗？我认为还有两种情况“不矛盾”：一是“十年归”同“千里足”和“百战死”一样是泛指，类似于岳飞的“十年之功，毁于一旦”、毛泽东的词“往事越千年”和周朝“享国八百年”。二是我国古代“周年”和“年头”的表述习惯不同，我国古代有时“十年”的周期，因为过一个“年”（春节）才算一个年头，也可能说成“十二年”，这就是我们早些年所常说的“两头挂橛”。

    二是“归来见天子”。这与诗的前面“可汗大点兵”里的“可汗”是否矛盾？若有矛盾，经过唐代润色为什么没被改正。若是按照上述时段，在578年时，是北朝的北周朝代，鲜卑族的周武帝宇文邕； 581年，北周皇帝已经禅让于外戚杨坚，隋朝建立；这种和平的禅让没有对边关战事造成影响，所以在木兰归来时，皇帝已经是汉族的杨坚。对于少数民族皇帝称“可汗”，对于杨坚称“天子”，这也符合表述习惯。但是，后一句“可汗问所欲”还有待深入研究。

    三是“天子坐明堂”。天子不在金銮殿议事，为何“坐明堂”？“明堂”被《辞海》解释为“古代天子宣明政教的地方”，并举本句为例；北京的天坛门票上说《唐代通典》记载有“黄帝拜祀上帝于明堂”。但鲜见隋朝的记载，认真查阅《资治通鉴》：“是岁（593年），上命礼部尚书牛弘等议明堂制度。宇文恺献明堂木样，上命有司规度安业里地，将立之；而诸儒异议，久之不决，乃罢之。”593年正是上述边疆战事结束不久的事情，这增加了“坐明堂”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