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 舒晋瑜)“时代是飞速奔驰的列车,文学就像是车上一件破破烂烂的行李,你得不停地缝补它,要不就随时扔下去了;而这个时代无论怎样,它仍然伟大,它只能伟大。”在近日举办的中国文学高端论坛上,作家张炜这样形容文学与时代的关系。如何才能产生无愧时代的大作品,怎样认识当下的文学创作?什么是优秀长篇小说应该具有的思想品格和文体意识?与会作家与评论家对中国文坛的创作与评论弊病展开了积极深刻的探讨。
现在的长篇小说缺什么?作家蒋子龙说:“长篇小说不缺技巧,不缺语言,也不缺感觉,长篇创作缺一种精神的光芒,缺一种思想的力量,看完以后,觉得小说除去好看以外,再没有别的,而不是叫你琢磨来琢磨去,没有这股力量。长篇小说精神缺的是社会的精神、民众的精神、生活的精神,现在的长篇写得充分聪明,但是它跟老百姓的精神生活、精神质量离得太远,跟这个社会、跟我们国家的精神差距太远,就找不到一部作品能击中我们当今社会精神的靶心,所以造成了长篇的苍白。”
“文学和时代的关系有时候很微妙,甚至非常晦涩,我们不能够忽略这种现象,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拥抱时代和逃避时代都有可能产生杰作。”张炜指出,文学跟时代的关系,更多的应该发生化学变化,而目前发生物理变化的情况更多一些。一方面你会发现,越是粗糙的文字,越是浮出的作品,对于时代的配合越是紧密;另一方面,自古以来,文学对于社会苦难的揭示,对于社会的批判又表面地形而上地去模仿,缺乏更高的关怀。在谈到影响长篇小说质量时,张炜提出,作家如果单纯追求作品发行量,会影响长篇小说的品格;或者为名避利,甚至挂念遥远的文学史上的地位,同样也是缺乏更高的境界。但是也不排除文学史上有一些为名利或者仅仅是为了还债写作的作家也有可能写出杰出的作品。
作家周大新认为,对人类未来的处境的忧虑,可能是今后一些长篇小说的思想指向。在西方作家的作品中,对人类未来的命运,总是流露出忧虑之态。而中国的长篇小说,多是对现实社会生活进行思考表现,忧虑民生疾苦的多,关注人类长远命运的少。
“今天生活方式的雷同化对创作不利。写作的表象化、空洞化现象突出,似曾相识的东西比较多。如何超越雷同化,增加其原创性,真正张扬有个性的文学,是作家们应该面对的问题。”评论家雷达指出,长篇小说需要很大的力气去写,作家们要研究中国社会,研究人物,研究时空。
衡量长篇小说最基本的尺度是什么?评论家林建法认为,好的长篇小说要能够经得住讨论。深刻的思想容量和创造性的问题,正是好作品的特征,也是今天多数长篇小说写作者所缺少的素质。“即便是优秀作家,也还需要深化。思想容量的大小,取决于作家的思想能力,在这个方面,我个人感觉当代作家的格局还嫌小些,没有能够提供更多的超越时代的思想。通俗点说,许多作家没有想法。”
批评家如何应对当前长篇小说的创作?林建法坦言,批评家存在的问题是,缺少把文本和世界联系起来的能力,常常是在“点”,而不是“面”上讨论问题。林建法指出,一些批评家的文章写得太烂,不能什么作品都写评论,而且都是说好话的评论。“我不认为这些批评家缺少文学史常识,但人情因素影响了文学史的价值判断。如果我们在批评活动中,能够以文学史为参照,以优秀作家作品为参照,就会知道,许多作品是不值得评论的。如果这类应景的文章多了,文学的生态就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