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早期现代经典著作的魅力

    最近几年，我个人的阅读兴趣都在一些老书和旧书上面。这里的老和旧有两层意思，除了出版时间上的先后，还有从作者和主题角度来论的新旧。新书虽然也买了不少，但大多只是翻翻，了解一下主要内容，很少认真去读。这几年我比较关注西方早期现代（Early Modern）这一时间段（从16到19世纪）的经典著作。这些书我反复读，读得很仔细。最近读的是洛克《政府论》（上下卷）、卢梭《社会契约论》、亚当·斯密《国富论》、孟德斯鸠《罗马兴衰原因论》和《论法的精神》、格老秀斯《战争与和平法》、《联邦党人文集》等，大多属于几十年前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系列。我选择这些著作，是因为它们与自己的学术兴趣和研究领域有关。

    从历史进程中的政治结构来看，我感觉当前中国社会的转型与西方早期现代这一时间段具有很大的相关性，甚至同构性，两者面临的很多根本性问题是一致的。当然，当代中国社会不会简单地等同于西方的早期现代，我们还面临着一些后现代的问题。但从政法的角度来看，关于国家构建、宪制框架、社会建设、权利保障，以及自由、平等、人权这些问题的思考，西方早期现代的经典著作对我们的启发要远远大于当前西方那些新潮的学术思想。

    当今的西方学术思想源于西方学者对当前社会问题的思考，西方的政法制度、社会结构，经过早期现代这一阶段的发展之后，确实也面临一些新的问题。而我们当前则处在现代社会的构建过程之中，可以说，西方社会中的某些后现代的问题，与我们当下面临的紧迫问题不具有同构性。

    我们现在的学科分类基本是延续20世纪西方，尤其是北美的大学教育体制，其学科分殊日益细化。早期现代的这些经典著作，我们很难用专业的学科框架来加以分类，例如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这个译名不好，不如那个文字长些的《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因为他谈的其实是民富论），既是经济学著作，也是政治学和法学著作，因为其中涉及有关政府定位、殖民地事务以及市场经济中的法治秩序问题，这些都是政治学与法学研究的领域。我觉得读这些著作对我们基于学科分殊的专业阅读，有校正偏差的作用，如果按照过于细化的专业视角来读书，我们的视野会变得越来越窄。西方早期现代的著作为我们提供了宏阔的思想视野，会为我们对一些事物的认识打下深厚的基础。任何学科背景的读者阅读这个时期的经典著作，都将从中受益匪浅。

    当然这样说，并不意味着读一本书就能够写好一篇学术文章，除了这些阅读之外，我们还需要看一些相关的具体文献资料，不过那都是第二层次的，首要的是这些经典，是它们，奠定了你的价值取向和学科底蕴。西方历史上曾经有两个时期产生过众多的经典著作，一个是古希腊罗马时期，一个是早期现代，当下西方那些学术成就较高的著作不过是对这些经典的解读或具体的运用而已。所以，研究社会科学的学者应该高度重视这两个时期的著作，理清它们的义理，把握其内在的精髓。

    （本报记者陈菁霞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