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则刚

    2月8日，农历正月十五上午10点20分，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的产房内，一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产妇生下了一名男婴，母子平安，为了纪念特殊的日子，孩子的父亲给儿子取名“小汤圆”。

    在“小汤圆”出生前，1月24日，一名新冠肺炎产妇在湖北天门产下一对双胞胎；1月30日，黑龙江哈尔滨市传染病医院，一名新冠肺炎产妇通过剖宫产生下一名女婴；2月4日，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西院一名新冠肺炎产妇生下一名男婴……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有很多孕产妇陆续被确诊为新冠肺炎，她们一边要准备迎接新生命的诞生，一边又要和新冠肺炎抗争。即使孩子顺利生产、产妇的新冠肺炎痊愈，这些妈妈们也要面临着短期内不能母乳喂养、避免和孩子过多接触的“亲情难题”。

    母亲的坚持与医生的理性

    如果没有这次新冠肺炎的疫情，32岁的孕妇赵晓娟此时应该正在家里吃吃喝喝养好身体，准备迎接在三个月后才会出生的第二个孩子，但因为在新冠肺炎检测中呈现阳性，赵晓娟不得不通过剖宫产手术，提前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

    赵晓娟是湖北黄石人，结婚后她便和爱人生活在距离黄石100多公里的省城武汉。今年1月，赵晓娟和爱人明显感觉到了弥漫在武汉的一种不安，电视报道中的一个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为了让赵晓娟能够安心养胎，丈夫张勇决定把妻子送回黄石老家。1月20日，赵晓娟回到了黄石。1月24日左右，赵晓娟开始出现发烧咳嗽等症状。1月29日，她来到黄石市妇幼保健院进行检查，最终经过CT检查和核酸检测，赵晓娟被确诊患上了新冠肺炎。

    当黄石市妇幼保健院产科副主任王芬遇到赵晓娟的时候，她的肺部病变比例已经达到了50%，血氧饱和度只有91%，加上发烧，医生们发现肚子里的婴儿胎心过快，而孩子又会不断给已经患上新冠肺炎的母亲带来更大的呼吸、循环系统负担。从医21年的王芬大夫在2020年的春节碰到了她前所未遇的问题。

    为了保证母婴的安全，医生决定对赵晓娟进行剖宫产手术。“做这样的决断并不容易，这个孕妇还有三个月才到预产期，让孩子提前三个月出生，同时在剖宫产手术中，医生也存在被孕妇感染新冠肺炎的风险，但是如果不做剖宫产手术，婴儿本身给孕妇带来的身体负担也是不可预估的。”

    当医生把这个决定告诉赵晓娟时，她有些犹豫，作为一个有过生产经历的母亲，她认为孩子要在肚子里待到足月才会更健康，她试图让自己再坚持一下，但是不断下降的血氧饱和度指数和不断增大的肺部病变面积，让她的这种坚持最终被理性的判断说服了。

    1月30日，赵晓娟在怀孕28周后生下了一名男婴，孩子出生后便被直接送进了黄石市妇幼保健院的隔离病区的保温箱。赵晓娟则立刻被送进隔离病房，继续针对新冠肺炎进行治疗，为了安慰她，医生每次进入隔离病区，都会告诉她孩子最新情况，有时候还会拍一些孩子的视频给她看。

    好消息终于传来，医院对婴儿已进行第一次病毒核酸检测，结果显示为阴性。赵晓娟现在仍处于重症阶段，但是她无数次和医生说过，一定要好起来，在春暖花开时见到自己的小宝宝。

    见到孩子的喜悦

    相比于赵晓娟，同样住在黄石市妇幼保健院的另一名新冠肺炎产妇柯乐乐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痊愈后见到孩子的喜悦。

    柯乐乐今年29岁，她也是第二次做母亲，预产期是今年的2月20日左右。“我平时就生活在黄石，最近一段时间也根本没有去过武汉，所以到底是怎么感染上新冠肺炎的，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柯乐乐说。

    1月29日进入黄石市妇幼保健院时，柯乐乐的病历显示她“停经37周加4天，流涕5天，发热1天”，医生诊断提示“病毒性肺炎”。29日当天，医生同样为她进行了剖宫产手术，柯乐乐产下了一个5斤多重的女孩，手术后的第二天，她被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剖宫产手术后，柯乐乐得知自己确诊新冠肺炎的消息，从她和医护人员的交谈内容中可以看出来，她对女儿的担心远远多于对自己的担心，而幸运的是，医院经过两次采取标本进行核酸检测，柯乐乐女儿的检查结果均为阴性。

    2月5日，柯乐乐的女儿出院。经抗病毒及对症治疗后，柯乐乐两次复查核酸，结果已转阴性，并且无发热及咳嗽、胸闷等症状，符合出院标准。2月7日，柯乐乐也出院了。柯乐乐终于见到了女儿，但是因为距离新冠肺炎治愈时间太短，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柯乐乐还是根据医嘱，不进行母乳喂养，同时自我隔离，尽量避免和女儿的接触。

    王芬医生说，自己也很幸运，能够遇到这两位“听话”的新冠肺炎产妇，在治疗的过程中，虽然产妇会有纠结，但是全程都遵从医嘱、配合治疗。“其实我们医生也不追求太多，能听到患者们的一声谢谢，就非常高兴了，希望大家都能够努力，挺过这段时间。”

    熬过这个“冬天”

    2月2日，国家卫健委妇幼健康司发布了《关于做好儿童和孕产妇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其中提到“儿童和孕产妇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的易感人群”，而“产妇为疑似病例、确诊病例和确诊后未痊愈者，暂停母乳喂养”。

    王芬医生表示，为了以防万一，她给达到出院标准的新冠肺炎产妇的建议也是暂时不要使用母乳喂养，并且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另外，产妇们也会担心自己的新冠肺炎会不会传染给孩子，不过目前我们医院这两例新生儿的核酸检测目前都是显示阴性。”

    孕妇们的担心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2月5日，据武汉儿童医院消息，该医院确诊了两例新生儿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最小的确诊宝宝出生仅30小时，该新生儿母亲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患者。专家提示可能存在母婴垂直感染传播的途径。

    针对新生儿感染新冠肺炎病例，中华医学会感染病学分会主任委员、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感染疾病科主任王贵强2月7日表示，母婴传播的数据还不充分。他提出，分娩过程中，产妇分泌物可能与小孩有接触，这种传播更有可能。目前来看，新冠病毒主要是呼吸道病毒为主，血液中核酸检测的阳性率并不高。“我们现在还无法下定论，初步判断接触传播致新生儿感染的可能性更大，需要进一步研究。”

    让人欣慰的消息在不断传来，2月4日，北京佑安医院感染综合科收治的首例孕妇感染新冠肺炎患者康复出院，2月5日，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之江院区，一名孕妇治愈新冠肺炎后出院。而更多完成生产的新冠肺炎产妇，还是处于和孩子分隔的状态。

    武汉人熊涛在1月26日大年初二晚上7点初为人父，而他的妻子在27日早晨开始发烧，随后被确诊为新冠肺炎，为了保护孩子，熊涛在27日晚上将刚刚出生的孩子送到了熊涛的爷爷奶奶那里照顾。

    熊涛2月8日说，“我现在也处于发烧状态，做了核酸检测在等结果，孩子的爷爷也在发烧。”

    但是对未来的生活，熊涛依旧相信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爱人的情况比较稳定，他和父亲也在等核酸检测的结果准备治疗，孩子和奶奶已经单独隔离观察，到现在都非常稳定，没有出现症状。

    “我和爱人会相互发短信鼓励，相信孩子没有被感染，也相信我们都会好起来，熬过这个特殊的冬天，一家人终究会团圆在一起。”熊涛说。

    （文中赵晓娟、柯乐乐、熊涛为化名）

    （《北京青年报》2.9 付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