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岗从一篓五颜六色的碎纸里,拣出一张不足巴掌大的红色纸片,用剪刀在纸上来来回回地剪,几分钟,一枚剪纸小品跃然而出:一只苍鹰屹立松树枝头。这是赵希岗基于“偶然性”的剪纸创作,因材施用,即兴创作,游戏般信手拈来。他说:“中国造物观自古强调‘宜’字,我的剪纸艺术讲究的就是随性。”
53岁的赵希岗是北京建筑大学的设计学教授,他的另一重身份是剪纸艺术家。他本来就是剪着玩儿,有一天,他的好朋友、书籍设计大师吕敬人来他工作室一翻,暗暗喜欢,于是就诞生了德国莱比锡书展上一本“世界最美的书”——《剪纸的故事》。
赵希岗瘦瘦高高,字也写得风骨嶙峋。但他剪刀下的动物瓜果,却大多胖乎乎的,形象极尽夸张,挤挤挨挨间,自有一种天真烂漫的童趣。比如,他二十四节气系列中的《大雪》,一幅一米有余的素白厚纸,剪刀由外及内、一刀到底,描绘出雪境中蛰伏的虎、兔、蛇、鸟和被厚雪压弯的松枝。但是,观众得花费一些眼力,才能在漫天大“雪”里找出它们——有时,你以为是压弯的长草,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两只对眠的白兔耳朵。
在赵希岗的剪纸世界里,公鸡和白菜、仓鼠和瓜籽、鱼儿和猫,这些“天敌”都充满笑意地和谐共存。就连万兽之王——老虎,在他这里也像个大猫,胡子微笑着翘起来。“我喜欢看它们互相欣赏、相处融洽那种美好的样子。”他说。
这种视觉上的“胖乎乎”,很容易令人联想起哥伦比亚国宝级画家费尔南多·博特罗的作品。赵希岗说,自己的作品里确实有南美派、印象派、非洲艺术、印第安艺术等的影子,但更多还是“自己对美的看法”。什么是赵希岗认为的“美”?他说:自在。“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一切都是彼此融洽的共生。”
在纸面那方“宇宙”中,俗与雅、东方与西方、欢快与节制之间有一种平衡。比如,在他的代表作《四季歌》中,逾5米的巨幅彩纸上,密林繁茂,自然空灵而诡谲,但藏匿其间的动植物却连接了山海与四季,回归了人间的烟火。他说,东方式美学和现代艺术理念是相通的,“两者的共通之处是富于人情味和关心自然的情怀”。
(《新华每日电讯》10.22 高杉 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