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精神在美国

    ■【美】托马斯·索威尔

    17世纪时，威廉·宾为了他在北美的殖民地宾夕法尼亚招募移民而于1677年走访了德意志各邦。当时宾夕法尼亚的宗教容忍做法，对于那些与自己所在地区的国立教会持有不同信仰的德意志人来说，格外有吸引力。这样，宾夕法尼亚就招揽了第一批数量可观的德裔移民，主要是来自莱茵河以西地区。

    在1683年，13个信奉梅农教派的家族在宾夕法尼亚建立了日尔曼城（今天费城的一部分）。其他许多德国宗教派别和异端也纷纷起而效仿梅农派，移居宾夕法尼亚。“宾夕法尼亚荷兰人（Pennsylvania Dutch）”由此而发端。此处的“荷兰人（Dutcn）”这个词，实际上是由于美国人的发音之误所造成的，把“德意志人（Deutsch）”读成了“荷兰人（Dutcn）”。到1745年，宾夕法尼亚约有45000德裔。他们大多定居在当时的边境上，意在能尽其微薄的财力获得廉价的土地。 

    德意志人于1709年在哈德逊河边建立了纽伯格，即现在的纽堡，然后扩展到莫霍克河谷一带。一如在宾夕法尼亚一样，这里也是边境线，常遭印第安人的劫掠。来莫霍克谷地的德意志人是契约奴，他们必须先做几年的苦工，以偿还来美的旅费。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持续不断地向美国迁移，而且数量越来越大。他们受到许多施之于奴隶的限制和处罚，包括体罚，但在履约期间，他们也的确有一些法定的权利。他们在获得人身自由的时候，可获得一笔现金，不少人分得了土地。不过，给他们的土地都在边境一带，靠近那些看到祖祖辈辈属于自己的土地被他人侵占而深感不快的印第安人。在这样一些地区定居的不少白人曾遭到印第安人杀害，或被他们掠去为奴。

    不论他们是如何来到美国的，也不论他们在飘洋过海的旅途中和抵达美国后又经历了何等的辛酸苦辣，早期定居下来的德意志移民很快就树立了勤劳、周密、节俭的美誉。德裔农民在边境垦荒造田，干得比别人更加彻底，产量也高。开始时他们往往住的是泥土房，而后就改建为木头房，最后总是用石头建起宽大的农舍。他们不让自家的牲口四处乱窜，而将之圈养在德国式的宽大畜棚里。在18世纪末，有人观察到：一个德裔人的农场，在外观上就和其他人的农场不同。德裔人农场的牲畜圈特别大，农舍简朴但很紧凑，围栏很高，果园面积很大，土地肥美，草地翠绿繁茂，到处是丰衣足食的景象，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对于欧洲文明前沿阵地上那些与德意志民族的贡献有联系的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或思想智慧，大多数早期的德意志移民是一窍不通的。他们所具有的只是德意志民族之所以能做出那些杰出成就的纪律性、彻底性和坚韧性。在殖民时代，德裔技术工匠的成就，堪与德裔农场主的成就相媲美。制造玻璃曾经是（现在依然是）一项与美籍德国人的名字分不开的技术。美国第一家造纸厂也是由一位德裔开办的。美国出版的第一部《圣经》同样也是由一位德裔用德文印刷的。

    跨进20世纪初期，美籍德国人的处境是令人羡慕的。大体来说，他们都过着欣欣向荣的生活，在一定程度上已被社会所接受和敬重，因为他们已进一步美国化了，他们的文化也有许多东西被其他美国人所采纳。牛肉香肠、德式巧克力蛋糕、啤酒、幼儿园、体育馆和大学，现在都已成了美国国计民生的一部分，美国学校里也广泛地教授德语。

    具有德国血统的美国人士，不断地在政界跃居显赫的位置。赫伯特·胡佛是第一位具有德国血统的总统，离我们时代最近的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则是第二位。出身德裔的参议员威廉·E·波拉因反对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在第一世界大战后推行的外交政策而闻名于世，参议员老罗勃特·F·瓦格纳则在1935年通过的基本劳工法案——瓦格纳法案——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他的儿子小罗勃特·E·瓦格纳因为当上纽约市长而名噪一时。

    随着希特勒和纳粹于1930年代在德国的崛起，德国掀起了向美国移居的新浪潮，其中包括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学者、艺术家、科学家和文人。在人类历史上，知识天才从一个国家转移到另一个国家，这可能是规模最大的一次。爱因斯坦一个人的转移，就有重大历史意义，因为这使得美国成为世界上获得核能的第一个国家。

    美籍德国人的真正历史，不在于他们为自己获得了什么，而在于他们对美国工业、科学、文化、军事实力和娱乐活动的发展所作出的贡献。因为有了美籍德国人的贡献，由各种不同肤色和种族组成的美利坚民族，才是一个不同的民族，而且是更为兴旺发达的民族。

    （选载二）

    （《美国种族简史》中信出版社2011年出版 沈宗美/译）